梁婠稍稍一頓,如實道:“臨去屏州前,太後給我強行喂了毒藥。”
喂毒一事,她本不欲告訴高潛,因為高潛並不知道陸修北周細作的身份,如果拋開這一點,那太後想殺陸修的原因實在太單薄。
難保不會讓他起疑。
可若是故意隱瞞,亦是得不償失,現在順勢告訴他太後曾對自己下毒,那麼也更加坐實他中毒一事與太後有關。
何況,宮裡這麼多雙眼睛,誰去過哪兒,又見過何人,隻要肯仔細查,總能查得到。
她與沐宴見過麵,一定不是秘密。
再說,她對沐宴這般好,本就引他注意,除了出於對沐宴安全的考慮,她也需要加強那日沐宴作證的真實性。
梁婠道:“從仁壽殿出來後,我又慌張又恐懼,心神不定的,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一處幽靜的院落,然後就碰到了沐宴,他隻以為我身體不適,想幫我,還倒了茶水與我。不過也隻是匆匆一麵,我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曉得。”
梁婠又道:“壽宴上再次見到他,我也很意外。這些天相處下來,我越覺得他或許就是之前要找的人,自然對他關注更多些。”
聽她這般解釋後,高潛點頭道:“怨不得他突然闖進殿裡,你生怕江惟殺了他。”
他也記得她聽到沐宴名字時,有一瞬的疑惑,那不像是裝的。
梁婠正思索如何回答太後欲殺陸修的原因時,卻聽高潛在那邊淡淡說道:
“孤已經命人查過了,他的確是從沐將軍府出來的。”
他的注意,好像放在了沐宴的身上。
梁婠悄悄鬆了口氣,心還未放下,又聽他道:“可孤查沐宴的同時,意外得知一件事。”
“何事?”梁婠不由挑眉,不過口氣卻依舊淡定。
高潛淡淡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有人曾幫你查過宋棉。”
有人?
陸修幫她調查宋棉不是一天兩天的,飛鴻踏雪,但凡做過的事,再怎麼清理,依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顯然,向他坦白這件事,是對的。
梁婠:“是,我曾求他幫忙,他答應了。”
求?
這個字眼像根刺,刺得高潛眯了下眼。
梁婠似乎渾然不覺,輕輕扯了扯唇角,抬眸看他:“陛下今晚還能否好好下棋了?”
高潛眯著眼,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梁婠,你真是變了。”
聞此,梁婠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譏誚地瞧他:“難道陛下沒變嗎?”
今日的示好已經足夠了,餘下的時間裡,總得忤逆、挑釁他幾回。
不然,太假。
梁婠笑了下:“隻要時間足夠久,又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
她說完不再看他,專注盯著棋盤,到底這盤棋才開始下,提上一兩個子,也不過是順帶的事兒。
說者是不是有心尚不知,可聽者卻是有意。
最開始,她心裡眼裡對他隻有恨,後來,又知道曲意逢迎,不惜在他跟前裝模作樣那麼長時間,現在……
高潛默了默,也不再追問。
她剛也說了,隻要時間夠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