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似滿是真誠。
高潛提起一邊唇角,嗤笑:“你到底是不想讓孤殺她們,還是真擔心我們——”
說到一半,又斂了笑,從案幾上拿起涼茶,垂下眼簾,盯著杯中茶水。
“倒也難為你將孤的口味記得這麼清楚。”
說罷擺擺手,責令宮人內侍一並退下。
梁婠沒吭氣,安靜坐回去,他心情的確不好,究其原因,大概也是能猜到一些。
重活一次,自以為比旁人預知一些人和事,便能掌握先機,諸事順利。
實則未必。
大齊從根上爛透了,無論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往徹底傾覆的那天,又添了把力,幻想起死回生,那不可能的。
何況,高潛隻是為了皇帝手中絕對的權力,與曹相所求是不一樣的。
可皇族、門閥又如何不知自己的底氣來源?人一旦握住權力,誰又能雲淡風輕再交付出去?
高潛想要坐穩這個帝位,就得忍受掣肘,不然當日的清洗,也不會虎頭蛇尾。
現實如此,亦是無可奈。
但這些話,不是她該說的。
梁婠略一思忖,道:“妾記得婁氏有一名姓孫的門客,與合安夫人關係密切,陛下不如用用看?”
婁驍於外放途中病故,高潛為安撫姨母陸穎,特意封其為合安夫人。
也是在詔獄審問過程中,梁婠從諸多口供裡翻看到,姓孫的門客雖出身貧寒,但長得一表人才,正好陸穎新寡,一來二去的,竟有了私情。
高潛擰眉:“那豈不是更如了他們的意?”
婁驍說是病故,實則是她指使婁世勳親自下毒,將其暗殺了。
如今的婁世勳雖成了婁氏族長,但也隻算掌握著半個婁氏,畢竟隻要有陸穎在婁氏,他這個族長之位就不可能坐得穩當。
梁婠淡笑搖頭:“婁驍是死了,可合安夫人支持高浥之心未死,何況還有婁霆鈺在,到底是要爭一爭的。”
話說至此,梁婠一頓:“當初陛下若是將婁雪如收入後宮,不也成了合安夫人的東床,也不至於她現在一心一意隻支持廣平王,可惜——”
梁婠可沒忘婁雪如死前可是說懷了高潛的孩子……
高潛臉一黑。
梁婠訕然一笑,說道:“不過,對付合安夫人也不難,這姓孫的門客倒是個機會,他委身合安夫人不就圖個前程,您尋個機會將他提拔起來,金銀富貴浸淫之下,眼裡怎可能還會隻惦記合安夫人,矛盾嫌隙自然而然不就來了?可合安夫人又豈會由他過河拆橋?都無需旁人動手,內鬥會自我消耗。”
“至於婁世勳,一方麵尚需要陛下扶持,另一方麵又忌憚陛下掌握其毒殺叔伯的罪證,自然還算聽話,尚可以放置一旁。陛下騰出手,可以對付廣平王……”
梁婠想了想,又道:“之前清洗,無意間牽扯太多人,陛下迫於無奈停手,卻也不是真的無法處置,隻需花些心思,一個一個慢慢處理,倒也是可行的,因而陛下也無需太悲觀。”
談話間,高潛已飲完一杯涼茶。
他將手中的空杯子遞到梁婠手中,提唇一笑:“孤原以為淑妃下一個是要對皇後或者太後動手。”(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