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垂下眼簾,拿起他麵前的杯子,倒淨茶水。
“已經涼透了,陛下若是要飲,重新烹上一壺吧。”
重烹是沒有重烹,高潛走了。
梁婠起身走至窗邊,如無意外,他今晚是不會來找她下棋的,挺好。
*
沐浴後,沅芷時不時朝門口張望,看得頻繁了,引得湘蘭也一並往殿門口瞧。
“這是怎麼了?”
湘蘭已收拾好床榻。
沅芷吐了下舌頭,怯怯往案幾前看,但見梁婠披著頭發坐在案幾前,給沐宴讀書。
“好奇怪,主上怎麼今晚不找娘娘下棋了?”
聞此,梁婠放下手中的書,輕輕抬眼看她。
再看一眼旁邊的沐宴。
她扭頭對著沅芷牽出一個笑,意味深長的:“你是真覺得奇怪?”
倒是學會拐彎抹角了。
湘蘭借著剪燈芯的由頭,不落痕跡躲到簾帳外,餘光卻往案前另一個過於安靜的人身上瞧。
她嘴裡含糊道:“嗯,奴婢是有些奇怪。”
現在人人都知道淑妃對閬樺苑的沐宴極好,根本不拿他當宮人內侍。
她有好幾次都碰見主上,在門悄無聲息地盯著他們瞧。
彆說主上看著不對味兒,就連她也覺得哪裡是一對主仆,分明是一對相敬如賓、和如琴瑟的小夫妻。
娘娘本就有孕在身不能承寵,也難得他們這位陰晴不定的主上,好性的並未因此放著娘娘不顧,反而一抽空就會前來找娘娘說話、下棋。
於娘娘而言,怎麼不算固寵的好機會呢?
可現下對一個內侍竟比對主上還好。
沅芷實在忍不住了。
正巧湘蘭蹙起眉頭望過來,欲言又止。
沅芷對上她的視線,咬了咬牙,乾脆放下剪子走到簾幕外。
“娘娘不該冷著主上。”
溫馨燈火下的寢殿,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梁婠哦一聲,低下頭。
沒了?沅芷直愣愣杵著。
梁婠抬起頭,又道:“今晚留沐宴守夜,你們都下去吧。”
說罷,低下頭重新念書。
湘蘭與沅芷相視一看,隻能依言退下,沅芷有些賭氣地欠了欠身。
待宮人內侍悉數退下,差不多時間,梁婠才放下手上的書,不再裝模作樣。
沐宴沉默一會兒,用手比劃:為何要這麼做?
他是啞,不是瞎。
梁婠歉意看他:“人隻有盯著一件事,才能放鬆對其他事的警惕。不過,又要連累你了。”
沐宴笑了起來。
正說話,窗外響起篤篤聲。
沐宴一愣,很是疑惑。
梁婠起身邊往窗前走,邊衝簾幕處指了指,沐宴會意,輕手輕腳藏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