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緊緊抿著唇,眼光閃爍。
梁婠不再催他,靜靜等著、看著。
太醫令深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一拜,額頭觸地“往後臣定當竭力侍奉主上、娘娘。”
梁婠微笑“本宮一直很想向太醫令討教醫術,日後還望太醫令不要藏私。”
太醫令垂下頭“是。”
梁婠輕點頭“那便辛苦太醫令將主上的病案,從年初到今天的,全部整理出來,儘快交給本宮。”
太醫令領命,又看一眼龍榻上的人“主上這——”
梁婠道“在你將病案給本宮之前,先沿用舊方子。”
太醫令躬身退下。
梁婠目光轉向地上縮著腦袋的人。
“侍中大人就沒什麼話同本宮說的嗎?”
錢銘不自覺地僵了僵,慢慢抬起頭,訕訕“小的不敢。”
梁婠揚揚眉稍“什麼不敢?說清楚,是這聲侍中大人不敢,還是以毒弑君不敢?”
“弑,弑君?!”錢銘瞪著眼珠子,愣了一愣,忙不迭地磕頭。
梁婠沒有耐心再陪他耗,俯身一把將他拽住“錢銘,你給我聽好,你我現在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倘若主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在這皇宮也是死路一條,你是能指望太後,還是指望太子,或者指望賊心不死的廣平王?”
“他若就這麼被毒死,不論對內還是對外,太後都得給一個說法,你是他的親信,我是他的寵妃,我們兩個首當其衝,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死,我心知肚明。可你以為你就能僥幸逃脫?”她哼笑一聲,“我還不曾見過哪個皇帝死了,他的親信內侍還能活的。”
錢銘臉色煞白“主,主上,真的會……”
梁婠冷冷盯著他“他是不是每次吐的血越來越多,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還有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錢銘遲疑一下,往龍榻上看一眼,重重點頭。
梁婠鬆開手,後退一步“他從我來之前就已昏迷,你看看這過去多長時間了,該喂的藥、該施的針對他可起一點作用?”
錢銘眉頭一跳,轉頭看向龍榻上的人。
梁婠垂下頭,再不複先前的強勢、無懼,長長歎了口氣“錢銘,說不準明天咱倆就得給他陪葬,也彆讓太醫令折騰什麼病案,咱們應該讓司衣司折騰,連夜給咱三個把壽衣裁好。”
說罷,梁婠像被抽乾力氣,拖著沉重的步子坐去一邊,撫著肚子長籲短歎“真可憐,還不曾見過你父皇一麵,就得跟著母妃一同殉葬,也罷,咱們一家三口就在地下相見吧,對了,還有你錢叔……”
錢銘整個人凝固了似的,呆呆愣愣的。
梁婠渾然不覺,拭一下眼角,對著肚子自言自語“孩子,你若有什麼怨什麼恨,回頭見了你錢叔,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母妃絕不攔你,誰叫他到現在也不肯跟母妃說句實話——”
“娘娘!”錢銘膝行著爬過來,眼眶泛起淚花,一邊磕頭一邊哽咽,“小的求您想想辦法,求您救救主上!現在皇宮裡除了您,小的誰也不敢信!”
他抬起眸看向龍榻上的人,眼底一片血紅,吸著氣道“小的不是怕死,小的是不忍心看主上就這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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