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潛,幾人怔愣一瞬,都忙站起身行大禮。
梁婠蹙了蹙眉,咬著牙微笑。
高潛目不斜視朝她走來“要在這留很久?”
梁婠慢吞吞站起來,“他們親人重逢自然有話要說,我留在這裡也是不便,再來不是說好要帶您去街市上逛逛嗎?”
高潛沉著眸,低頭看一眼腳邊跪著的秋夕。
“這是你從前的婢女?要不要——”
“不要。”梁婠瞬間變了臉,目光犀利。
屋內莫名靜了一下。
梁婠自覺失態,放緩了語氣“我不需要他們陪。”
高潛蹙起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幽深的眸子情緒難辨。
梁婠看向跪著的另外兩人,目光又轉回高潛臉上,問“沐宴可以不用回去了,對嗎?”
高潛默然頷首。
梁婠抬手齊眉行了一禮“多謝陛下。”
高潛沉默看她。
梁婠無視沐宴的手勢,對宋檀道“他臉上的傷,我會定期派人送藥過來的。”
宋檀恭敬行禮“多謝娘娘。”
梁婠不再看她,扶起秋夕“可惜沒能見見你的家人,不過,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秋夕哽咽著,低頭抹眼淚。
她如今兒女雙全,郎君待她也好,即便養育兒女、管理店鋪,也絲毫不顯得憔悴。
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隻要看看眼睛和手就知道了。
梁婠幫她擦掉眼淚“我這次出來已是不易,還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可惜時間緊張,不然真想回家看看。”
她停了下,又道“好好照顧自己,代我向你家人問好。”
秋夕斂了哽咽,回握她的手,點頭。
梁婠拍拍她的肩,對高潛道“我們走吧。”
梁婠坐在馬車上,透過窗簾還能看到站在門口的幾人,她掀起簾子,衝他們笑著擺擺手,隨即放下簾子,背身坐著。
馬車又往鬨市行去。
高潛瞥一眼窗外,再看她“既然舍不得,為何拒絕我,讓他們進宮陪你,不好嗎?”
梁婠冷笑一聲,不顧將他激怒的可能,慢慢抬起眼“是不是隻要自己好,就可以不顧彆人的死活?”
高潛麵色一沉“孤是天子,孤若過得不好,不是臣民的錯嗎?他們不思己過,還想過好?”
這個回答,毫不意外,夏蟲不可語冰。
梁婠沒說話,少傾,聽到他低低道“你除外。”
好大的天恩。
梁婠哼笑兩聲,許是滿含譏誚,高潛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梁婠裝模作樣繼續看窗外。
不過幾條街的距離,就到了鬨市區,馬車遠遠停在街口,有禁軍扮成庶民混在人群裡,暗中保護他們。
每到逢年過節,街市總是比平日熱鬨許多的,人擠人,她小時候沒少同王庭樾一起出來逛,那時年紀小,隻顧著開心,巴不得攤販們晚點收攤、商鋪晚點打烊。
直到後來嫁給崔皓,也趕在熱鬨時候,出來兜售販賣繡品、香粉,才明白那些攤販這麼挨凍熬著,遲遲不回家,隻是為了多掙幾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