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心中澀然,這話他曾說過,少時知曉身世後,他不信北周,亦不信陸氏,而是親自去查證。
所以,他才會來找她?
宇文玦沉默一下,又道“我還知道你腹中是我們的孩子。”
梁婠眼淚一滯,怔愣看他,不可置信。
宇文玦笑著輕輕揩去她的眼淚“你曾經告訴過我的。”
梁婠幾乎忘了流淚,傻傻盯著他看,實在不明白緣何這麼說?
宇文玦看著她濕紅的眼睛,心臟如受重錘一般,一下一下被砸得生疼,扣著她的腦袋按在懷裡。
姚錦瑟一事上,她對他說過,女子若是經曆了那樣的遭遇,是無法心無芥蒂與人生子的。
可他的婠婠所遭受的,卻是十倍百倍都不止的傷害。
而他那時也隻是冷眼旁觀、漠然視之。
宇文玦閉起眼,微微吸氣,再也遏製不住濕濕熱熱的液體順著麵頰滑落。
他緩了緩,聲音平靜,不露半分情緒。
“婠婠,跟我一起走,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
“是,重新開始。”他鬆開她,望著她的眼睛輕輕點頭。
梁婠眼底湧動,是啊,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隻要她點點頭。
可是她沒有動,目光一瞬不瞬盯著這張讓她迷戀的臉。
她啞著嗓子開口“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神思微動,心如擂鼓。
她隻顧著沉浸在重逢的喜悅裡,卻忘了一件極重要的事兒。
知道他是周人,當日他被帶走時,來接他的人,單從言談舉止就可窺見絕非常人。他們那般處心積慮設計,費儘心力謀劃,就算是屍體都要帶回北周的,又怎麼可能隻是一般的細作?
還有先後兩次送給她的財物,和那枚放在繪了纏枝蓮盒子裡的白玉玦。
能借著北周皇帝之手送禮給她,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梁婠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宇文玦脊背微微一僵,本能的,關於陸修的那些記憶紛揚而至。
不,那些不屬於他,他們都死了,他隻是他。
他要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
“我——”
砰的一聲,門被狠狠撞開,欲出口的話猝不及防被打斷。
梁婠心上一驚,抬眸看過去。
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
女的是一張生臉孔,緊跟其後的是一個舊相識,尉遲淵。
女子一襲紅衣紅裙,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微揚的俏臉、倨傲的眼神,英氣逼人、豔光四射。
她看過來的眼神肆無忌憚。
對上自己打量的目光,女子笑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他就是大周的齊王宇文玦嗎?”
她臉上洋溢著不敢小覷的傲氣,語氣全是嘲諷。
“堂堂大周尊貴的齊王殿下,不遠千裡趕來齊國晉鄴,美其名曰刺探敵情,不想卻是為了私會敵國齊君的寵妃,甚至還要拐著人家私奔,宇文玦,你可真是了不起!”
梁婠心頭一緊,沉默看向牢牢抱著她的人,竟是宇文玦嗎?
再瞧紅衣女郎利落的身手,就連淵都攔不住她,定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
尉遲淵寒著臉上前,先是對著宇文玦領罪,又對著梁婠恭敬行了一禮“夫人。”
夫人?
蕭倩儀的笑容立時僵在臉上,且不說除了宇文玦,她從沒見過尉遲淵對誰這般恭敬過,就是這句夫人就足夠令她心下震蕩的。
曾一度以為,齊王府中青竹口裡的那一句夫人是指已經和離的原配夫人,曹氏。
真沒想到,他們口中的夫人,竟是這麼一房妾室。
妾也配稱作夫人?當真是大言不慚?
蕭倩儀看到宇文玦攬著布衣女子的手一刻不鬆,不覺刺痛了眼睛。
昔日大司馬被寵妾迷得神魂顛倒的傳言,到底是真的。
蕭倩儀扯著嘴角隻想笑,如何也沒想到,整日冰清水冷的宇文玦,竟還有這般深情繾綣的時刻?
宇文玦表情漠然地轉過臉看她“出去。”
隻有冷冰冰的兩個字。
蕭倩儀不予理會,眼睛隻盯著梁婠上下打量,忽然挑眉一笑“怎麼他還沒告你他究竟是誰嗎?那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他是故意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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