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擱下筆,眼睛直直盯著她,氣勢逼人。
“本宮做一天皇後,你便得跪拜一天,不懂嗎?”
她眸光冷,聲音更冷。
梁姣本能瑟縮一下,可也隻是極短的那麼一下。
還跟她耀武揚威呢?
梁姣微微抿唇笑了笑:“你若還有機會回宮,我再給你行禮吧。”
她眼裡儘是意味深長,目光不屑地打量著梁婠。
“聽不懂?”梁姣臉色不好,氣得胸脯微微起伏,“梁婠,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就彆裝了。”
梁姣搖搖晃晃爬起身,指了指王庭樾,又指了指梁婠,又哭又笑。
她揚手一撒,下雪似的,紛紛揚揚。
梁婠眼眶熱熱的,攥緊掌心,很羞愧,不是對梁姣,而是對王庭樾。
梁婠彎起眉眼,上上下下打量她,笑得愈發溫柔:“要不要我拿麵鏡子給你照照,看看你此時此刻的模樣?”
梁姣氣得變了臉色,兩隻眼睛都要爆出來。
“當初他們逼著我學的時候,是誰嘲笑我、諷刺我,怎麼如今混得不如我了,反倒要怨我?”
“好,好,你們很好,梁婠,你給我等著!”
這是專門找她來算賬泄恨的。
梁婠輕輕攏了攏被風吹落的發絲,莞爾一笑:“你有力氣在這裡大喊大叫,不如去將他們挖出來,好好問一問,為何當初不讓你學,害得你沒人要?”
梁姣通紅的眼底恨意十足,大喘著氣,眼淚就順著眼角往下淌。
梁婠冷冷淡淡看著她,唇邊隱隱藏了笑意。
“芄(án)蘭之支,童子佩觿()。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梁婠微微皺眉,抿唇一笑:“是嗎?那我還真該感激你的好意,畢竟我也沒什麼彆的本事,就是會勾引男人,可你說這怪得了我嗎?”
“你就活該當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婊子!”
“梁婠,你還要臉嗎?還知道禮義廉恥怎麼寫嗎?”
“哦,對了,我給你指條明路,你有本事去勾引廣平王啊,用你昔日學的本事再去攀個高枝啊!”
梁婠眯起眼看著,心裡五味雜陳。
梁姣忍無可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筆,不出所料,墨汁灑到畫卷上,好好的一幅畫硬生生給毀了。
她抹一把眼淚,嗓音嘶啞:“你害得我們整個梁氏拆家蕩產、家破人離,就連你的大司馬,也命喪黃泉,好不容易攀上皇帝了,還當了皇後,可惜啊,馬上又要死了,哈哈哈……”
梁婠垂了垂眼:“將軍夫人何意,本宮聽不懂。”
“是誰害得他家破人亡,又是誰害得他發配充軍?”
“可你今天就為了她打我?這麼多年,我對你的付出你是看不見嗎?你就非要護著這個朝三暮四的賤人?”
“你是忘了昨天說的話了嗎?”
憤恨、屈辱、不甘,還有心碎。
卻沒想到……
不等她站起身,杯子碎裂,就連案上的小壺也被毫不客氣舉起來,狠狠砸在地上,茶水四濺。
她低吼著衝上來。
梁姣奪過筆,發狠似的將筆甩到地上,使勁踩了幾腳,轉頭又拿起案幾上廢掉的畫卷,瘋了似地撕扯,一刻不停地撕,很快一張寬大的畫紙被撕得粉碎。
“你走到哪兒,哪兒就不得安寧,你看上誰,誰就得死!死了那麼多人,為何死得不是你,為何你還不死!為何……”
梁婠死死咬住唇。
“每次他有麻煩了,你躲得遠遠的,攀上高枝了,更是恨不得繞著他走,還說什麼避嫌,是啊,你可真是懂避嫌,還美其名曰為他好!可你一有麻煩了呢?你就記起還有他這麼一個人——”
“說真的,你還真是有本事,但凡看上你的男人,全部都是短命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