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手，笑了一下：“看不出來，你倒是有幾分膽子，可惜，沒用！”
脖頸一痛，梁婠徹底昏過去前，就記住一雙陰鷙的眼睛。
梁婠動了動，手好像被縛住動不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光線很暗，天還沒亮。
一張被黑布遮擋的臉進入眼簾的同時，脖頸處也跟著壓上一柄長劍，甚至不需要他使多大力氣，下一刻她就可以頭身分離。
伏在她身旁的黑衣人沒說話，但從他望過來的眼神能看得出，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是會殺她的。
他們還在山林裡，不遠的地方有人正在搜尋他們。
梁婠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沅芷、湘蘭、江惟，還有那麼多的宮人內侍、禁軍侍衛，庵中無辜比丘尼……
意識很清醒，她甚至感覺到自己已經站起來，可事實上她的身體仍然躺在地上不受控製。
但是……
梁婠瞪著暗沉沉的天，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鬢發。
黑衣人發泄完，火氣也消得差不多，再看地上的人，雙目緊閉，白著臉一動不動。
瞪著瞪著，梁姣那天說的話在她腦海裡回蕩。
見人沒反應，黑衣人更怒了，直起身連踹幾腳。
梁婠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依稀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她不要睡。
梁婠回頭往方才有人說話的地方看一眼，她知道王庭樾會好好安葬他們的。
她還說：“你走到哪兒，哪兒就不得安寧，你看上誰，誰就得死！死了那麼多人，為何死得不是你，為何你還不死！為何……”
黑衣人看著眼前人心下奇怪，又懷疑地往周圍看看，視線再落回她臉上：“你休想再耍什麼花樣，否則我不介意你給我陪葬。”
瞬間，心就冷了下去。
黑衣人慌了，背後的那一劍傷得不輕。
當真是萬骨枯。
梁婠臟驟然一縮。
可她實在太累了，就想睡一會兒，一小會兒也好。
……
接連有士兵說話，都等待著那個大人發話。
梁婠腿疼得厲害，晃晃悠悠站不穩，黑衣人看一眼，根本不顧她的死活，拖著她就往山的另一邊走。
梁婠吃痛跪倒，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她說：“不，不是他們短命，是你，你就是個妖孽！禍水！災星！對，白虎星，你就是天降白虎星！”
黑衣人獨自張望許久，也沒看出個一二三來，氣急敗壞走上前，發泄似的，朝著她狠狠踹了一腳。
黑衣人腳下一步不停，迫切地想要離開此處。
無人生還！
再看扔在一邊的衣衫，頭皮一陣發麻，胃裡的惡心一波一波往上湧。
梁婠閉上眼，心灰意冷。
她死死咬著唇，顫著手去拿衣服，渾身抖個不停。
黑衣人居高臨下，用腳踢了踢她。
周圍甚是安靜，再不聞一點人聲。
梁婠是被吵醒的。
有兵士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她又低下頭，下裙雖然破，但是並沒有褪下，而且也沒不適感。
“火已經撲滅，可無人生還。”
梁婠大腦飛快轉著，顧不上思考究竟是誰派他們來的，隻想如何能引起搜尋他們的人注意。
她甚至沒注意聽方才那個大人有沒有再說些什麼，已經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被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