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猛地睜大眼,正正對上一雙燃著火光的眼。
梁婠隻能忍著,待他們睡著,再尋個方便的地方吧。
梁婠垂了垂眼,原來如此。
幸而她隻吃了幾口。
已然廢棄許久。
梁婠緩緩閉上眼。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真正的梁婠是什麼樣子的。
每到鬆懈下來的時候,身上各處的疼痛都異常清晰。
這麼沉思細想中,竟也真睡了過去。
勾人得很。
想趁著他們同伴未歸、尚在吃東西的工夫,趕緊歇息片刻,畢竟,夜裡她是不敢睡實的。
梁婠扯著嘴角笑笑,勉強咽下乾餅,再沒半點食欲。
可當著他們的麵,連換藥的機會都沒有。
“你本就有傷在身,我雖是個武人,但也懂得憐香惜玉,不想見你傷上加傷,你若乖乖配合,聽話些,讓我得了好處,往後,我會比危月還對你好,要真得我心,我帶你逃走也無不可……”
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個教坊主,當年教習她時,曾跟她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刀是能害人性命的刀,也是能救人保命的刀。
她寧可死,也絕不會做出以色從人、曲意逢迎之事。
半夢半醒間,一隻寬厚的手掌捂上她的嘴。
稍稍抬起眼皮,正對上低眉垂目、悲天憫人的佛像,然而沒有金身、亦沒有供奉,泥塑的模樣,灰頭土臉的,身上還結著一張偌大的蜘蛛網。
目光相觸,腦中閃過昨晚和方才的某些畫麵,危月臉燒得厲害,手中柔弱無骨的腕子如燙山芋似的。
他慌忙丟開手,轉過身直朝同伴走去,再不看她。
危月背後像長眼睛似的,隻在她麵前停了一下,等她接過餅,轉身就走,重新坐回鬥木的旁邊,再不往這邊看一眼。
是尾火。
她氣咻咻的就要擦掉,手腕卻被人緊緊拽住。
梁婠垂了垂眼,伸手接過。
但依稀能感覺得到,他們不是要將她抓去晉鄴。
梁婠瞪著又大又亮的眼睛看他,裡頭滿是不解與詫異。
很快他便赤著膀子,俯下身。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不等梁婠掙紮,尾火的另一隻手輕輕鬆鬆將她托起,輕而易舉抱著她避開他的同伴。
可惜他們說的都是暗語,她一句也沒聽懂。
佛堂後,尾火將她按在破破爛爛的跪拜墊上。
若是查不清他們背後的主子,就算讓宋檀他們知曉自己的行蹤又有何用?
梁婠慢慢垂下頭,眼睛無意識地盯著某處瞧,她決不能讓沅芷他們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越美麗的女人,她的刀越鋒利。
這個弧度曾被教坊主逼著練過無數次,直到她滿意為止。
他們的名字並非真名,而是取自二十八星宿,倒也符合他們每人個性。
她眼睛往他身後看去,那個叫鬥木的正往這邊瞧,饒有興味地盯著他倆。
他握住自己的同時,忽地身體一僵,瞪大眼睛,重重壓了下來。
危月燕、鬥木獬、尾火虎……
那個叫尾火的去探路了,可遲遲未歸。
梁婠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手指穿過他的發絲,指腹輕擦,尾火渾身一震,不管不顧去扯腰帶。
梁婠忍著惡心推開身上的屍體。
換過草藥後,梁婠看一眼高高的跪拜墊,若無其事地回到前堂。
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