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殺他,死的就會是我們!”
梁婠眼圈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吸了吸鼻子偏過頭,賭氣似的不看他。
“我原就是要被你抓回去的,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誰知道呢,你們又何必接連急著欺我辱我殺我?”
淚珠還是不爭氣地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一顆又一顆。
“我真是不懂哪裡得罪你的主子了,我一個好好的皇後被你們莫名其妙抓來,淪為階下囚,隨意打罵不說,還要輪著侮辱我,連反抗都是錯的。”
她吸了口氣,點點頭:“行,既然如此,我還乾嘛要跟你回去,你現在就殺了我,替你的好兄弟們報仇,反正誰知道你們的主子還會用怎樣的方法折磨、欺辱我,如此想來,與其死在他手上,那我寧願死在你手上……”
她微微駝著背,邊說邊抹著眼淚,渾濁的眼睛透著滄桑,皺紋遍布的臉上儘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當真是過一天算一天。
梁婠心中多少有些奇怪,通常他們都是能避人就避人。
對他來說,他們已經快要到漣州,任務幾近尾聲。倘若此時暴露行蹤被官兵抓去,那才真叫得不償失。
梁婠蹙眉思索,就是不知現在的漣州是個什麼情形呢。
梁婠眸光一凝:“危月,你對你的主子還真是忠心啊。”
得尋個機會給宋檀通風報信。
危月垂眸哼笑一聲,不接她的話,隻道:“記住我說的話,不然,我雖不會殺你,但可以殺了他們。”
太陽落山前,他們走到一個小村莊,按照這個速度,如無意外,明天應該就可以到達漣州。
可太平的日子隻過了一年,又重新陷入兵荒馬亂。
用飯的時候,梁婠才知道,因為兩國交戰,莊子上的男人都上了戰場,留下的皆是老弱病殘及女眷,而這附近又常有盜匪出現,是以太陽一落山,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周國宇文氏,齊國高氏,還有偏安一隅的陳國陳氏……這仗也許明天就停了,也許一打好幾年。
老婦人一走,暗沉沉的屋內,就剩下她和危月。
梁婠嘴裡本就寡淡的芋嚼得更沒滋味兒了。
“等你有本事逃過這一劫再說吧。”
即便晚上宿在野外,也是中間隔著火堆。
太陽落山後,屋子裡昏暗,老婦人舍不得用油燈,便歇息得早。
他給水,她就喝,他給吃的,她就接過。
有晚歸的老婦人背著背簍經過。
危月見了連忙將人叫住,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說話間老婦人往這邊望了一眼,點點頭。
她微微側過臉,不料剛好與危月望過來的目光相撞。
梁婠盯著他的側臉,勾唇諷笑:“劫匪?哼,劫匪見了你都得繞道走。”
老婦人又道,她丈夫早就過世了,含辛茹苦養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去年戰死了,另一個兩個月前也上了戰場,上個月報過平安後,再杳無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天下姓誰真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家人齊聚一堂、過太平日子。
危月打斷,冷冷道:“明日就到漣州了,今晚先在這裡借宿一宿,你彆想著逃跑,更彆想著給人通風報信,不然……”
梁婠發現在人前,危月的話都極少,大部分都是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危月並沒有將兩具屍體埋葬,而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藥水化了屍。
從破廟出來後,危月再未同她講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