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迎驚訝地打量著她:“你,你真如傳言所說去了戰場?”
梁婠點點頭,坦然承認。
陸晚迎眼睛盯住梁婠,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沉默一會兒,苦苦笑了一下:“果然,你心裡在意的是表兄。”
梁婠一愣,貌似自己想跟她說的不是這些……
陸晚迎低下頭,很是失望,歎氣:“……你為了保全性命,還有前途,果斷選擇殺了他。反觀表兄,他前腳去了戰場,你後腳便追隨他而去,性命不要了,前途也不顧了,他現在死了,你又幫他護著暘兒、守著江山……”
她猛地站起身,眼眶紅紅的:“既然你們感情這麼深厚,都非對方不可,那麼他當日乾嘛不直接將你接進宮,反而偏要把你送進太師府?你說你若不進太師府,我小叔又怎會丟了性命!”
她邊說眼淚邊往下掉,低低哽咽著,又悲又痛。
梁婠怔住,心頭驀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去年含光殿,陸晚迎哭著想掐死她。
若非高潛進來的及時,她是真的會殺了她,雖然隻是一時衝動……
直到現在,那眼裡的怨恨與痛苦,她仍然記得很清楚。
當時她以為陸晚迎隻是替陸修不值。
怨她、恨她也是應該。
可倘若不單是親情呢……
梁婠心下震蕩,她不知是被無意中發現的內情嚇到,還是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感受驚到,隻是艱難地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阿迎——”
陸晚迎抬起頭,笑看著她後退幾步,緊接著抹掉眼淚,不等她說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梁婠呆呆坐著,久久回不過神。
往昔零零碎碎的畫麵好像在這一刻拚湊完整。
她也不知這麼靜坐了多久,隻知再回神,案幾上的茶也好、飯也好,都涼透了。
梁婠重重一歎,起身朝殿外去。
外麵的天早就黑了,夜裡的雪下得倒比白日大了些。
錦蘭見狀忙拿了大麾跟上來。
“太後要去找太妃嗎?”
梁婠搖搖頭:“不用跟來。”
說完,接過一旁宮人手裡的宮燈,沉默著往前走。
夾了雪片的晚風鑽進衣領,涼涼的。
地上沒有積雪,雪花剛一落地就化了。
她不知道要去哪兒,也沒什麼方向,隻是想出門走一走。
梁婠一步步往前走,走得身上都出了層薄汗,有些煩惱似乎也隨著這層薄汗散出體外。
“太後。”
背後響起不大的一聲。
梁婠回過頭,有人佩劍走近。
稍稍驚訝之餘,又淡淡笑了。
“今日是你當值。”
淳於北輕輕點頭:“太後要去哪兒?”
梁婠環顧四周,茫茫一片,忽而視線一頓,左前方不遠的地方便是玄雀樓。
“去那看看吧。”
淳於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好,微臣護送太後。”
梁婠欲邁出的步子一頓,扭過頭上下看他,忍不住笑了。
“你這麼一本正經的,我還真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