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你毫不猶豫立刻就能做出選擇,根本沒必要權衡。”
莊玉衡毫不留情戳穿。
“你之所以糾結矛盾,一定是解除那個‘結印之願’會傷到幫你解印之人,這個人大概率是汀風,你不想傷他,所以編了個假說辭,我說的對吧?”
她萬萬沒想到莊玉衡會如此精明通透,更沒想到她撒謊的技術這麼不高明。宋微塵長長歎了口氣。
“玉衡哥哥,若救你的人必定因你而死,你會怎麼做?”
莊玉衡陷入沉默,以他的秉性自然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情況發生。
“讓我猜猜,桑濮真正的結印之願,是要跟汀風白頭偕老?”
“對,她想給他生猴子。”
宋微塵想起桑濮燒掉的那封長信,上麵有個詞很是拗口,好像是詩經裡的句子。
“瓜瓞綿綿,爾昌爾熾。”她憶起桑濮提及此處所用的形容詞。
宋微塵苦笑,莫名想起那個傳說中的孩子“念塵”,他身上有那種禁製還敢誆她兩人有孩子,這大哥當真是YY屆扛把子。
“我知道他身上有斬情禁製,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桑濮的結印之願無法開解。”
宋微塵攤牌了,反正嵇白首隻說不要告訴悲畫扇,又沒說不能告訴莊玉衡。
果然莊玉衡聽見這個詞先是一怔繼而歎氣,“你都知道了?”
“嗯,所以拜托玉衡哥哥幫我一起瞞住他,彆讓他白白送死。咱就當這小小前世印記不存在好了,也不是多大個事兒。”
宋微塵故作輕鬆,倒是莊玉衡黯然了神色,半晌無話。
兩人回到司空府,暮色低垂,地平線一抹霞紅正要隱去,宋微塵隻覺得美,拽著莊玉衡一起看,內心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像那道即將隱去的晚光。
莊玉衡並未看落日餘暉,眼神直勾勾盯著身邊小人兒,隨著日落,夜色在她臉上也越來越濃,他不敢想若有一日她再也不見,他的世界還會不會升起太陽。
“微微,我會想儘一切辦法幫汀風解除斬情禁製,我絕不會讓你死。”
莊玉衡雙手把住宋微塵的肩讓她看向自己,無比鄭重地盯著她的眼睛,“在我沒有找到解除禁製的方法之前,你答應我努力一點爭氣一點,拚了命的活下去,聽到沒有?”
宋微塵笑著用力點頭。
“微微!”
墨汀風風塵仆仆自半空落下,身上背著個玄色包袱,應是裝著為她找來的救命用的黃泉太陽草。
宋微塵眼裡一亮,下意識朝他跑去,卻在跑出幾步後刹住退回到莊玉衡身邊,怕他因為和自己親近又遭反噬。
“你有沒有受傷?”她遠遠出聲關心。
“沒有,放心。我像那麼容易被傷到的人嗎?”
宋微塵認真回憶了一下,跟自己在一起他動不動就嘔血,渾身金沙物質外溢,上次替她去找藥被一隻叫什麼獙獙的小靈獸胖揍了一頓抓得前胸左臂掛重彩,前兩天又替她挨了喜鵲一刀差點翹辮子……
“像!我有時候覺得你比我還脆皮。”
說話間墨汀風已經到了她身邊,他在路上收到莊玉衡的定向傳訊,知道已帶她去了無念府,此前百般勸說不動,而今終於成行,他對莊玉衡滿心滿眼的感激。
“玉衡,微微,你們找到桑濮的結印之願了嗎?是什麼?”
莊玉衡側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宋微塵,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實在不願陪著宋微塵一起說謊,但這個結果確實讓人不知如何開口。
一麵是宋微塵無法解除前世印記衰竭而死,一麵是墨汀風以命解印,宋微塵即便能解印也不可能坦然獨活。
怎麼看,都是一場死局。
“玉衡哥哥,我想單獨跟他聊聊。”
莊玉衡略沉吟,伸手示意墨汀風將身上包袱給他。“也好,我去製藥。”
墨汀風心裡沉了沉,不好的預感讓他第一次不期待與宋微塵的單獨相處。
“你陪我在府裡走走好嗎?就像我失憶時那樣。”
她主動拉著他的手,兩人安靜地走過水榭花池,走過曲徑幽廊,墨汀風幾次想開口,又怕得到的結果他無法承受,越走越沉默。
“桑濮的前世印記與你無關。”
她終於開口。
“她一生見慣虛情假意,隻願從此不染情愛,這就是她的結願印記。我若想解印必須做到滅情絕愛,但我顯然做不到。方才已經問過玉衡哥哥,有種禁製術叫斬情禁,若想解印活下去,恐怕需要這種禁製術的製約。”
“不行!萬萬不可!斬情禁製狠辣無比,動心動情必遭反噬,那種焚心蝕骨之苦你絕對受不了!”
墨汀風慌了,他從未懷疑過宋微塵會在這種生死大事上騙他,隻是以己度人,深知那斬情禁製發作起來銼皮削骨生不如死,她半分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