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哥,把你看見的告訴我們,快!”
聽見丁鶴染的聲音宋微塵才多少回過神,趕緊衝著結劍陣的破怨師們大喊。
“怪物差不多有九尺高,穿著厚甲,看上去好像有……有八條胳膊六條腿!它可能會用斷掉的那根鏈條攻擊,大家千萬小心!”
有句古話叫“雙拳難敵四腿”,本來是指以少勝多難如登天,但此時卻給宋微塵展現了另一層字麵意思——也許是因為看不見它的緣故,怪物居然占了上風。
那殘影裡的胳膊和腿同樣極具殺傷力,且他不停更換的麵目中許多都是將士模樣,攻擊招式更是千變萬化,像極了常年在戰場殺敵練出的肌肉記憶。
不過須臾,劍陣中已有數名破怨師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畢竟他們是在跟“空氣”打鬥,實在力所不逮。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一眾人裡隻有她能看到這隻怪物,那便是天意,她絕不能退縮。必須給眾人搏時間找到控製拘捕這隻怪物的辦法,否則即便是墨汀風趕回來,若看不見它恐怕也難免要掛彩,宋微塵不希望任何人受傷,尤其是他。
想到這裡,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對著怪物喊出了那個名字。
“黃虎!”
怪物一愣,當真停了下來。
它身子未動,頭顱卻以活人不可能的角度猛然擰轉180度,僵硬地看向宋微塵!
宋微塵被這一眼嚇到幾乎要暈厥,她閉了閉眼,緊緊掐著自己的胳膊努力保持清醒和最後一絲鎮定——是,它能看到她,也能聽到她,接下來就看她能不能為大家爭取到一絲時間。
“虎,虎子哥,你聽我說,我們是來幫你的。”
聽了她的話,那怪物無甚反應,但也沒有再動,隻是保持著方才的詭異姿勢繼續盯著宋微塵。
她哆哆嗦嗦往前邁了一步,丁鶴染急忙要攔被她拒絕,宋微塵用極低的聲音跟丁鶴染交代,“快想辦法看到它,否則大家不好抓捕,我儘力拖一會。”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往前邁了一步。
丁鶴染則趁機向著靠近水渠邊的破怨師使眼色,讓他去找墨汀風。
“虎子哥,你有什麼心願可以告訴我,咱們一起想辦法,不打了好不好?傷和氣。”
聞言那怪物臉上和身上的殘影逐漸變少,偶爾才翻動一下,宋微塵在那些翻動的麵目裡頻繁看到了那張國字臉,如果沒有猜錯,他就是黃虎。
怪物向著宋微塵走近了一步,圍著他的破怨師甚至不知道它在移動,她也沒有聲張,否則估計又要擺開陣勢。
“芸兒……”
那怪物說話了,像是近百號人同時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內同時發聲,宋微塵隻覺耳鼓震得嗡嗡作響。
“虎子哥,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姓黃,叫黃珍芸?”
怪物機械的繞了一圈腦袋,再度緩緩開口,“美芸,芸兒……”
宋微塵一愣,美芸?黃美芸?感情這黃虎的結發之妻是望海鎮的黃美芸,而不是丹霞鎮的黃珍芸?
可明明上報的記錄裡黃珍芸的丈夫才叫黃虎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哪裡弄錯了?
“大,大哥,我怕弄錯,再問清楚點,你要找的人,可是望海鎮黃家村的黃美芸?”
怪物身上的殘影幾乎全部消退,身形也慢慢縮小變成一個正常男性身高,周身泛著淡淡的灰白色光澤,正是昨日她在七洞太極點看到的那個人影。
“望海鎮,回家,芸兒在等。”它的聲音不再震得人耳膜疼,講話也逐漸正常起來。
看來又是一個思歸切切的可憐人,心有所執才會因執成魔,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宋微塵心有戚戚焉。
若有法子,她是真心實意的想幫他。可現在,彆說那望海鎮黃家村早已燒成灰齏不複存在,他根本無家可歸,就算村子還在,那黃美芸杳無音訊幾十年,即便還活著又上哪裡去尋?
“你,身上,芸兒味道。”
它又緩慢的向著宋微塵走近了一步,同時把結劍陣擋在它麵前的一名破怨師翻手掀飛出去,其他破怨師這才知道它又行動了,拔劍再度結陣對峙。
“彆動,大家都彆動!”
宋微塵急著調停,他們看不見它打起來實在吃虧,何況怪物暫時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可一眾人沒有一個聽她的,反而紛紛架起劍陣。
“鶴染,讓大家先退下!”
說著話她轉頭向他擠眉弄眼,意思是你們快點想辦法,能看見它時再打也不遲。
丁鶴染審時度勢依言而行,就在這一瞬宋微塵忽然福至心靈,它說的芸兒味道莫不是這個東西?
“虎子哥,你說我身上有芸兒的味道可是因為這個?”
她從衣襟內袋掏出黃阿婆給她的那塊手絹高高舉起——雖然是鬼夫案重要證物,但此行極特殊,所以破格交給她帶了出來。
那怪物將“鏈條”向著宋微塵一甩,瞬間手絹就到了它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