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塵搖搖頭,對自己失控的腦回路她也很無語。
“它叫馭傀。”
“可以大量吸收和儲存傀氣,是司塵府第一任司塵用術能鍛成的寶物,那時對付亂魄的辦法是將其打散收入馭傀。不過聽說這物什有局限性和危險性,數量也有限,三千年前司塵府換了新的方式對付亂魄滋事,之後便不再使用此物。”
“此物一共造有九枚,先後用壞了八枚,有一枚則在辦案途中遺落不見。想來你手裡的正是那遺落之物,寐界僅存的唯一一枚馭傀。”
“眼睛瞪得像銅鈴”說的就是宋微塵,她越聽表情越浮誇,沒想到這玉佩來頭竟這般大?!
玉佩啊玉佩,你是怎麼做到看起來如此普通,卻又如此非凡的……
現在想想,黃阿婆曾經多次讓她保管好這玉佩,那時隻當是她將定情信物視若珍寶,如今算是知道了,這東西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珍寶……可黃阿婆一個平民村婦又是從哪裡得到的?
……
正在出神,嵇白首帶著審視意味開口了。
“汀風給你的?”
宋微塵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這話可不興亂說,讓彆人聽見還不得以為冰坨子徇私瀆職。
可再一轉念,不對勁,很不對勁。墨汀風作為堂堂司塵,怎會不知道此物?
“嵇叔,冰坨子看起來並不認得這玉佩,他是不是知道什麼故意瞞著我?”
嵇白首聞言恍然,“此物年代久遠,汀風千年前才來寐界,確實不曾認得。即便聽過‘馭傀’之名,也應該不知具體為何物。”
嵇白首攤掌伸出兩指衝著宋微塵招了招,又一仰下巴,分明是讓她把玉佩給他。
見此宋微塵把玉佩握得更緊了些,這是黃阿婆給她的東西,誰也不能奪走。
嵇白首滿臉不屑,切了一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真想要還能在你手裡?”
“會用嗎?給我,教你怎麼用。”
宋微塵又一次尬笑,訕訕把玉佩遞了過去。
嵇白首接過玉佩隨手一掰,玉佩應聲變成兩半,她見狀後悔不已,好不容易“複合”的玉佩又讓這負情商的怪大叔給“分離”了。
“這兩半玉佩,若在傀氣充足時,一半相當於火係準甲等之力,一半相當於水係準甲等之力,既可合二為一,也可分開使用,傀氣耗儘則止。”
“你既與這玉佩有緣,我便教你馭傀的心法口訣,嘖,也不知道你這種腦子能記住多少……罷了,我姑且一說,你儘量記。”
宋微塵不情不願的聽了一堆亂碼,邊聽邊腹誹,也不知道怪蜀黍告訴她這些做什麼,說得她好像有本事去拘亂魄散其傀氣往裡裝似的。
過了一陣,嵇白首明顯看出宋微塵走神了,搖搖頭不再說,把玉佩用心法口訣合好後還給宋微塵,兩人又一次陷入尷尬的冷場氛圍。
尤其是在幽寐之境的地室,這種冷是貨真價實加倍冷啊。
真是要了命了……
與其就這樣坐著消耗時光,還不如做點什麼。宋微塵想起上次拜托嵇白首的事,也不知道他放沒放在心上,姑且沒話找話。
“嵇叔,上次拜托你打聽的事情有解嗎?”
嵇白首一臉懵,而後一拍腦袋。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是關於汀風身上的斬情禁製對吧?上界無字館的館主是我故交,托他幫忙查到了,你自己看吧。”
他施術向著半空一揮,一本殘破的古籍依稀從虛空中漸浮而顯,古本自動翻至某頁,其間內容逐漸清晰起來。
斬情禁製並非無解。
以寄情之人一魄為引,混入其心頭血、多情淚各二錢,以七兩斷塵酒為媒,七夕子時飲儘,此禁立解。
解此禁者,恢情複愛,與常人無異。
唯對寄情之人記憶全消,情絕緣散,無可追憶。
解此禁者,若用它法意圖強行憶懷舊人,必遭火雷噬嗑之苦,形神俱滅,永墮長夜。
解此禁者,若以自然生發之心重戀舊人,太陰**,福德合轍,此情天定矣。
宋微塵長久的注視著這些虛空中的文字,直到嵇白首不耐煩揮手隱去她仍未回神,愣怔看著原處。
“看不懂?我發現你的反應真不是一般的慢。”
他絲毫不掩譏誚之意。
“你與桑濮本為一人,汀風寄情於她而立下此禁,你同樣可解。如果想讓他解除斬情禁製,需要你祭出一魄,其他東西都好說,斷塵酒就是用無根水製成的酒,畫扇釀的無念水就是,然後在七……”
“我看懂了。”
宋微塵終於開口,打斷了嵇白首的絮叨。
“汀風喝了這解禁之酒,會徹底忘了桑濮……也會徹底忘了我,對嗎?”
嵇白首不置可否,把玩著桌上酒杯挑了挑眉。
“凡事總有代價。”
“再說了,萬一他再次愛上你呢?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要是我和畫扇,忘記她一百次我也會重新愛上她!這事兒啊,就看你為他解禁的決心有多大,還是說你舍不得獻出一魄?其實損失一魄沒多大影響,身體機能和體能會變差一些而已。”
嵇白首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宋微塵隻覺一陣陣耳鳴,她心口發鈍,用儘全力才撐著自己沒有癱軟。
原來是這樣啊……
他會忘了她,徹徹底底、乾乾淨淨的忘了她。
而她不能給他任何提示,甚至要製止其他人給他提示,避免他因為“它法”被迫想起自己,從而遭噬嗑之苦形神俱滅。
換句話說,她要在他生命中徹底“銷毀”自己——在她已經全然愛上他的時刻。
老天爺真是有求必應——她曾經很想知道若是沒了桑濮的記憶,墨汀風是否還會像現在這般愛她,怎麼剛起這樣的念頭,老天爺就給了她實現的機會呢?
她該怎麼選?
宋微塵頹然低下頭,眼瞳中一絲紫色的傀氣一閃而逝,無人察覺。
“嵇叔,請你務必幫我一個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