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維爾托克……這個名字,你想起什麼了?”
屋子的麵積不大,溫度適宜,冒險者之家的老板穿一件老舊的木棉襯衣,半卷的袖口露出肌肉虯結的粗壯小臂,他叼著還沒點燃的煙鬥,眯起眼睛,狡獪的目光在維爾托克俊美的臉龐上打轉,想通過他的表情變化窺出一些端倪。
“我叫維爾托克?”
維爾蹙起細長筆直的眉毛,臉上寫滿了困惑與迷茫,凝思許久,才點了點頭,喃喃說道“原來我叫維爾托克……可是,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他身上穿的是店夥計皮魯以前的舊衣服,被某個懂裁縫的女傭改過,看起來還算合身,但也隻是合身而已。
店夥計的舊衣衫終究是不體麵的,還打了不少補丁,透著一股寒酸,穿在維爾托克的身上卻無法遮掩他的光彩,尤其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純淨而深邃,眸光流轉間隱隱透出某種神韻,顯得格外迷人,充滿了奇異的魅力。
巴托姆拿起桌上的火刀和火石,熟練地擦出火星,點燃心愛的老煙鬥,然後從嘴裡緩緩吐出一股淡藍色煙霧,嗆人的煙草味便在房間內蔓延。
煙草這種東西,喜歡的人非常喜歡,但大多數人都討厭煙草,坐在桌子對麵的維爾托克竟然沒有被煙霧刺激到咳嗽,還聳了下鼻子,似乎在分辨煙草的味道。
巴托姆頓時來了興致,舉起手中的煙鬥,樂嗬嗬地問道“卡德林煙草,我自製的,味道棒極了,要不要試試?”
維爾托克用手揮散麵前的煙霧,搖頭道“我不喜歡這種味道。”
“我以為你喜歡。”
巴托姆神色悻悻地收回煙鬥,又巴滋巴滋的抽了兩口,繼續說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哦,你的名字叫維爾托克……好吧,其實我對你的身世來曆知道的也不多,我想莎拉已經把一些事情都告訴你了,我就再說一遍……今年春天,有兩位女性冒險者把陷入昏迷的你帶到冒險者之家。她們是白號角冒險團的女醫師麗娜和赫默族女戰士茵,麗娜自稱是你的姐姐……”
旅館老板把自己和醫師麗娜見麵的整個過程敘述了一遍,,而且說得很詳細,希望能喚醒維爾托克的部分記憶,但他沒有提及自己對麗娜的主觀判斷,並隱瞞了西鐸名門簽發推薦信的事情。
末了,他靠著椅背,叼著煙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希望對你能有幫助。”
維爾托克細長的眉毛一直皺著,低頭說道“麗娜,我姐姐?茵?白號角冒險團?陰影獸……我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啊。”
巴托姆沉默片刻,說道“孩子,你都記得那些事情?”
維爾托克抬起頭,反問道“巴托姆,我可以看見一個金色的光團,它飛快旋轉,我想讓它停下來,然後我恢複了一些記憶,好像是精神屬性、體魄屬性、感知屬性和生命屬性。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金色光團?
屬性?
腦袋摔傷,連幻覺都出現了,看來病得不輕……麵對維爾托克充滿期待的眼神,巴托姆暗自腹誹,但還是引導性地問道“在你記憶中,這些精神、體魄、感知、生命是什麼東西?”
維爾托克用力點了點頭,說道“體魄屬性是指身體強度,包括皮膚、肌肉、骨骼、內臟的強韌度,主要反應一個人力量;精神指的是對自身和外界信息的控製強度,反應人的智力;感知是對外界信息的靈敏度,反應人的敏銳;生命指壽命、潛能、體能的長度,反應人的體質。這四種屬性都不是孤立的,它們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巴托姆點頭道“我沒聽說過,但你提到力量、智力、敏捷、體質,我就聽懂了……你能回憶起這套……怎麼說來著的,理論!肯定有人教過你這套理論,讓你印象深刻。這是一條線索,我猜你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也許是某個學院的學生……”
“學院的學生是什麼?”維爾托克挺起腰背,目光閃亮地追問道。
“學院?呃,學院……該死的學院,我們以後再說。”巴托姆及時終止這個話題,否則維爾托克就會沒完沒了地問下去,他轉而說道“維爾托克,你現在可以開口說話,將來肯定能恢複記憶。冒險者之家的一些規矩,我必須先和你講清楚……我身為冒險工會駐博朗鎮的負責人,要對一些落難的冒險者施以援手,就像某個摔傷腦子,失去記憶的年輕人……我想,我已經做到該我做的事情,但這一切都不是免費的。”
“當然,你現在不必操心錢的問題。”體型壯碩的旅館老板在維爾托克的麵前揮了下沒拿煙鬥的左手,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十分豪爽,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又是另一種味道。
“按冒險工會的條例,你所屬的白號角冒險團將承擔你在旅館養傷的一切花銷。你姐姐莉娜也和我約定,明年春天之前,她們會來接你……不過呢,冒險團在外麵冒險,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她們會發大財;說不定她們遭遇不幸,再也來了博朗鎮。”
巴托姆歎了口氣,搖頭道“說實話,被冒險團遺棄在旅館的傷員,我見多了。一般情況,冒險團會給需要養傷的戰友留下一筆錢財。可是,除了一套冒險者常用的皮袍,你姐姐麗娜沒給你留下任何…值錢的東西。”
“假如白號角冒險團沒人來接你。維爾托克,你就欠冒險者之家一大筆錢。”巴托姆看著一臉懵懂的維爾托克,平靜但堅決地說道“你在冒險者之家吃飯、住宿,總共花費74枚金塔,這筆錢,你要想辦法準備好。如果你到時候沒錢給我,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