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瓊自出生以來,大多數時候都隻需要聽從母親歸夫人的安排行事,從不需要自己去思考些什麼。
即使近來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讚同母親的作派,甚至敢與堂兄一道反抗母親的決定,她也沒想過,自己還需要去思考未來的人生大事。
婚姻什麼的,總會有人給她安排的。不是母親歸夫人,就是鎮國公夫婦,也有可能是堂兄吳珂,反正不會是她本人。既然她拿不了主意,那又何須想太多呢?隻要婚事對吳家有利,什麼樣的人她都會告訴自己去接受的。
可海棠的話卻讓她醒悟到,原來自己是需要思考這些問題的,興許還需要幫著做決定。母親已經靠不住了;鎮國公夫婦有更多的正事要忙,不可能處處替她著想;而堂兄自己還是個少年人呢,光是埋頭苦讀就夠辛苦的了,難道她還要把振興家族的所有責任都推到他身上,而自己隻需要聽從安排,嫁個如意郎君,然後待在內宅裡過清閒日子,卻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嗎?
就算她將來不打算為吳家出力,隻想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指望丈夫去相助吳家,這“相夫教子”要怎麼做,也是有講究的。從前她什麼都不去思考,如今她卻不能再偷懶了。
吳家隻剩下她與堂兄。不但堂兄要為家族奮鬥,她也要儘自己的責任才行!
吳瓊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思慮重重。她不可能再參與什麼八卦趣聞的討論了,今日這場小聚也很難再進行下去。周華君試著拿家中的一件小事做話題,提了幾次話頭都沒能讓大家聊起來後,便悻悻地說:“時候不早了,咱們不如散了吧?改日再聚。”
周雪君點頭讚成,又用愧疚的目光看向海棠:“海姐姐,真對不住,今天是我沒安排好……”
海棠笑道:“彆這麼說,今天我玩得挺開心的。院子裡的桂花也開得好,點心更是美味。”
周雪君頓時笑了:“我叫丫頭們做了許多點心來。既然海姐姐喜歡,那就多帶些回去吧?”說著就跳下椅子,跑去叫丫頭們裝點心匣。
小聚會就此結束了。吳瓊滿懷心事,看著似乎很發愁的樣子。不過她最近幾天都差不多是這個表情,旁人倒也沒有多想。周華君還拉著她的手,勸她彆擔心歸夫人的病情,又說起城裡還有哪位不曾被邀請到鎮國公府來的名醫,是有可能治好歸夫人的。吳瓊隻能苦笑。她覺得如今無論哪位名醫入府,都治不好她母親——隻要歸夫人不肯吃藥,不聽醫囑,大夫醫術再好也是白搭。
海棠向她們道了彆,周雪君提著裝有點心的籃子,親自送她出門。不過剛走到院子中央,還沒來得及出院門,海棠便聽得周雪君問:“海姐姐,你勸吳姐姐要好好考慮將來的事,其實你心裡有想法吧?為什麼不能跟吳姐姐直說呢?”
海棠愣了愣,隨即不由失笑。
這些小姑娘們,怎麼總是喜歡忽然出聲嚇人?方才吳瓊是這麼著,如今周雪君也要來一遭。她們就非要跟她談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