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金寶為闞金寶打抱不平:“都快過年了,就算晚兩個月再出發,又能如何?!為何偏偏要闞哥趕在這時候趕路?!”
他覺得自己的父親有些不近人情了,然而無論他怎麼在父親麵前打滾求情,父親都不肯鬆口,還說這種事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做主的,軍令大如山,上頭命令下來了,所有人都要遵令行事,叫兒子不要再胡攪蠻纏。
塗金寶很想再鬨,可身邊的親兵卻提醒了他:“少爺再鬨下去,惹惱了將軍,萬一將軍遷怒闞金寶怎麼辦?闞金寶已注定要冒著風雪嚴寒趕路,可到了高台所後,能不能再往上升,卻還要都司點頭呢!”
塗金寶因此心存忌憚,不敢再亂來,但心裡卻憋屈得不行,暗暗打著主意,想要陪闞金寶一道走,好歹路上也有人與闞哥做伴,彼此有個照應,不叫闞哥路上過得那般淒涼。
海礁聽了,挑起一邊眉毛,心中冷笑。
闞金寶差點兒劈了塗榮的兒子,還傷了他的親兵,塗榮怎麼可能毫無反應?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闞家的人脈拚命想辦法,把人安排去了高台所,塗金寶又在那裡上竄下跳的,塗榮礙於兒子,不想鬨大,沒有做任何動作,但他也不是沒有報複的方法。這赴任的時間限製,就是他對闞金寶的懲罰了。
從長安到甘州,兩千裡路,沿途多有荒漠黃沙,不知有多少馬盜沙匪野獸毒蟲出沒。如今是三九嚴寒的天氣,闞金寶要冒著風雪趕路,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可一旦他路上耽誤了,未能在規定時間能抵達高台所,等待他的絕對不會是好果子。就算高台所的指揮使是他父母舊交,軍法也擺在那裡呢,不是哪個人隨便想徇私就能徇私的。
若他連同行的旅伴都沒有,那這一路就走得更艱難了。
塗榮為了調查馬老夫人的罪證,曾親自前往涼州調查,路上想必已經吃過苦頭了。高台所比涼州距離長安更遠,闞金寶若要孤身上路,期間要經受的苦難可想而知。塗榮對此既然心裡有數,又怎麼可能讓長子去受這個罪?彆看塗金寶如今口口聲聲說要陪著闞金寶趕路,真到出發的時候,塗榮肯定要想法子把兒子扣住的。
這麼想著,海礁便對塗金寶道:“你悠著些吧,大過年的,你要丟下你父親,跟著外人跑?你覺得你父親心裡會不惱?以闞百戶如今的處境,塗同知動動手指頭就能壓得他不能翻身,你就不能消停些,讓闞百戶過得輕鬆些麼?他身後有親友長輩關照,隻要順利抵達高台所,尋機會立點功勞,不過三兩年功夫,又能回甘州城去了。到時候他再重新收攏家業,再娶個賢惠妻子,照樣有好日子過。你何必非要讓他得罪頂頭上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給他穿小鞋呢?”
塗金寶愣了愣,忙道:“不至於吧?我爹沒那麼小氣!我是擔心闞哥大冬天的一個人趕路,太過孤單,萬一路上遇上點什麼事,連個能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金嘉樹道:“冬天趕遠路是什麼滋味,你試過麼?那可是兩千裡路,不是從鄉下到城裡趕集而已。我覺得,就算塗同知同意你去高台所了,你也受不了那個苦。真要跟著闞百戶一起走,路上誰照顧誰還說不定呢。你就彆拖闞百戶的後腿了。”
去年這個時候,金嘉樹跟著父親、繼母一道從直隸遵化州趕往長安,路上沒少吃苦頭。他們當時一路經過許多繁華城鎮,尚且如此,從長安到高台所這一段路,可比中原內陸要荒涼得多了。他不認為從小嬌養的塗金寶能撐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