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
苗鑫和龐小雪也爬了上來。
二人雖然聊了一路,可龐小雪絲毫沒有再提過讓苗鑫母親轉院的事。
眾人在山頂又玩了一會,拍了照片,等太陽開始西落,幾人才坐纜車下山。
下午五點多,方水鄉秋水飯店。
陸浩提前交代姚芳,請吳秋水給他們在二層預留了一個安靜的包間,方便他們等會吃飯談事。
安興縣的特色菜肴,秋水飯店都做得非常地道。
等上菜後,張衝幾人邊吃邊稱讚。
陸浩找準時機,笑著問道“龐醫生,聽說你博士馬上畢業了,你是打算留在市第一醫院嗎?”
龐小雪愣了下,沒想到陸浩會主動跟自己說話,捋了下秀發回應道“陸縣長,我不打算留在市第一醫院,等實習結束後,我會去省裡應聘幾家醫院,看看哪一家更合適,到時候再做決定。”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肯定對省裡的幾家醫院更了解,我聽苗鑫說他母親化療後昏迷到現在還沒醒,上次你建議他轉去省裡的醫院,你有沒有推薦的?我也好提前幫他找找關係。”陸浩看似隨意的聊著天,但已經把話題引了出來。
龐小雪再次愣住了,下意識看了眼坐在她旁邊的苗鑫,明顯沒想到苗鑫會告訴陸浩。
苗鑫也連忙解釋道“龐醫生,陸縣長比較關心我媽的病情,所以我就跟他說了,這應該沒什麼事吧?”
龐小雪微微一笑,避重就輕道“沒事,你們抓緊轉院就行,我個人覺得省腫瘤醫院不錯,你們最好明天就聯係那邊,你媽過去治療會好得更快一些。”
陸浩一怔,龐小雪推薦的醫院竟然跟艾天嬌認可的是同一家,可見省腫瘤醫院確實靠譜,陸浩不動聲色的追問道“龐醫生,我聽說咱們市第一醫院腫瘤科也很不錯啊,尤其是馬玉芬主任名氣很大,還多次去省裡進修,現在苗鑫母親還昏迷著,以馬主任的高超醫術,應該能儘快讓她蘇醒吧,也沒必要著急轉院吧?”
龐小雪放下筷子,委婉的說道“陸縣長,其實市裡的醫院在治療早癌方麵確實還可以,但是中晚期癌症,醫院水平跟省裡還是差了一些,你要不信可以問問張衝哥和佳楠姐。”陸浩一直粘著問,讓龐小雪的心裡下意識警惕了起來。
見龐小雪嘴巴很嚴,陸浩意味深長道“龐醫生,醫術和醫德隻有一字之差,卻差了十萬八千裡,醫術不行可以努力學習,可要是沒有醫德,手裡的手術刀就變成了劊子手,我想你在腫瘤科工作,肯定比我們更了解真相。”
陸浩的話音落下,龐小雪的眸子明顯閃過了驚愕,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故作鎮定的含糊道“陸縣長,你說得很對,不過大多數醫生,還是都有基本素養的,這道酥魚不錯,連魚骨頭都入口即化,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龐小雪說著最後,便岔開了話題,她隻想敷衍過去這些問題。
“龐醫生,其實我已經找朋友請京城的專家看過苗鑫母親的病曆等資料了,從手術方案到化療用藥,都有一定程度的問題,外行看表象,內行看門道,我想你好心提醒苗鑫給他母親轉院,肯定也是發現什麼,有些已經不僅僅是醫生的技術問題了,就好比曲瑞達這個靶向藥,醫生有沒有吃回扣……”陸浩神色認真,把他了解到的情況,直接點明了。
龐小雪聽到曲瑞達,看向陸浩的眼神充滿了震驚,根本沒想到陸浩會知道這些。
這時,宋佳楠在一旁也出聲道“龐醫生,其實今天不是我要約你出來,主要是陸縣長想見見你,咱們醫院腫瘤科的亂象,你應該比我們要清楚得多,陸縣長現在是按照領導的指示,要對這件事展開暗中調查,你要是知道什麼內幕,可以都說出來,你放心,出了這個門,沒人會知道是你說的,在場的人都是能信得過的。”
龐小雪聞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會在這裡碰到苗鑫,原來陸浩的真實目的是她。
見宋佳楠眼神期待的看著自己,龐小雪忍不住問道“你們說的領導指示是哪個領導?”
“龐醫生,是褚市長和葉市長,陸縣長跟這兩位領導走得很近,市政府主要領導都很支持徹查這些事,我們身為醫護人員,也要勇於對發現的違規現象說不,更要站出來揭露這些黑幕,我們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不能對不起患者,你說對不對?”張衝也在一旁勸說道。
在山頂,他和宋佳楠已經從陸浩口中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市裡醫療體係混亂,夫妻二人也很希望能借著機會,將事情鬨大,進行全麵整頓,所以很想說服龐小雪加入他們的陣營。
“那市委領導是什麼態度?比如陳書記?他會同意你們調查這些事嗎?陳書記會秉公辦理嗎?你們確定他不會包庇這些醫療係統的官員嗎?”龐小雪接連反問道。
張衝和宋佳楠聞言,明顯呆愣了一下。
二人下意識看向了陸浩,這個問題隻有陸浩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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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醫生,你能這麼問,看樣子應該是知道馬玉芬的身份背景了。”陸浩和寧婉晴對視了一眼,出聲道,他們的猜測是一致的,龐小雪確實知道不少事,可見龐小雪並不是一個隨便來實習的醫學博士,對方很可能是有背景的。
“陸縣長,馬主任是市委陳書記的老婆,咱們都心知肚明,你們動不了她的,而且市第一醫院的院長錢萬裡也是陳書記的人,也會袒護馬主任,褚市長畢竟隻是二把手,即便他支持你們,你們的勝算也不大,況且市審計局前一段已經查過一次市醫院了,查出來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問題,很難上升到貪汙受賄的程度,有陳書記兜著底,你們想徹查清楚這裡麵的勾當,我覺得非常困難……”龐小雪見陸浩把話擺到了明麵上,乾脆也沒再藏著掖著。
“至於醫生用什麼方案治病,你就更難去查了,不同的醫生有不同的觀點,你覺得誰敢公然說市委書記的老婆醫術不行?就算真的發生了醫療糾紛,自然有醫院去善後處理,也輪不到你去管,我並不看好你能在這件事上掀起什麼風浪,我性格比較直,要是哪裡說得讓你們不舒服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龐小雪言辭犀利道。
她身為醫學女博士,年齡比陸浩還大,本來一天接觸下來,陸浩發現對方說話並不多,以為龐小雪性格內向,不善言辭呢,沒想到對方在這個問題上,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搞得整個飯桌上都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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