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的時候,楊明與潰逃的永昌北軍已經跑出數十裡。
可身後的追兵仍舊不遠不近的追著,尤其是那一支千人騎兵,每當他整合潰軍形成一股力量時,便要借著夜色突襲過來,將他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一點士氣擊散殆儘,直到現在仍舊能夠聚集在他身邊而不是四散潰逃的,隻有不成編製的兩千人。
就是這兩千人,也還要多虧了他將多年傾力打造的親兵臨時拆散了派駐到各個百人隊中組織監軍,否則隻怕前一次騎兵衝刺就能將他拖在原地,等後續追兵一到就是立刻身死的下場。
好在,通倉城已然不遠。
楊明坐在戰馬之上,一邊隨軍行走一邊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軍隊,暗自皺眉道,“還是不能確定身後的追兵到底有多少人?”
在他身邊的是個穿著明亮鎧甲的中年人,那鎧甲之上附有密密麻麻的陣紋,明顯不是凡品,“回將軍的話,屬下先前親自往後軍探了探,尚未靠近升空便被一人盯上,一路逃了回來已屬那人手下留情......”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臂膀,那裡的鎧甲破裂變形被白紗纏緊仍有血跡,“同樣,那些追兵不遠不近的墜著,大概也是驅趕,最多趁機俘虜些我方散兵,應當沒有斬儘殺絕的意思。”
“沒有斬儘殺絕的意思?趁夜偷襲火燒我大軍營地,即便太守大人仍不會與他不死不休也是撕破臉皮再難見麵的結果了,”楊明冷哼一聲聲音冰冷,“如今通倉城的守軍也不過四千,加上我們這兩千人手,就算後續還能陸續收攏一些分散開來的士卒也絕難恢複萬人規模,如果此次沈誠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南麵那位雲公子真的動了逆上的心思......隻靠一個通倉城恐怕難以守住......”
中年人驚駭道,“將軍以為......沈誠他們竟敢兵臨我通倉城下?!”
“有什麼不敢?說不定洛天恩那個短命鬼的死都和那雲公子有關,太守大人不過是他的外公罷了!”楊明的話驚得旁邊中年人低下頭去,他又冷哼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言語有失,但仍舊
有些恨恨道,“此番我等奉命駐守天門山口本以為是簡單的差事,可卻迎來如今這樣一場大敗,以太守大人的脾氣事後就算饒了你我不死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除非利用通倉城布上一局反戈一擊......!”
中年人回頭看一眼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士卒,心中實在蒼涼,“無論如何,我等還是先入了通倉城再從長計議吧。”
“自然,”楊明看向遠處已隱約可見的通倉城牆問道,“孟將軍那裡可有去信?”
“去了,”中年人回道,抬頭看了眼楊明的神色後又補了一句,“益城方麵......還未去信......”
“先這樣吧,若是通倉一局仍不能勝,那我楊明就將腦袋割了丟在城頭上,你到那個時候再給益城去信不遲,”楊明滿臉煞氣,看得中年人毛骨悚然,“你還是去後隊小心防備著些,彆到了通倉城外被人攔下,那就麻煩了!”
中年人稱是而去。
楊明看一看遠方,又看看身後,喃喃自語了些什麼,而後忽的衝身後士卒吼道,“永昌兒郎,前方就是通倉軍鎮,城固糧足,入了通倉就算離郡輕騎來了也奈何我們不得,加把勁,快些入城!!”
一眾敗軍這才稍稍恢複了些士氣,一個個饑腸轆轆,行軍速度卻真的快了不少,很快,便到了通倉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