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郡南疆防線之上有兩座決不可破的大城。
一座位於最南方叫做南口城,因為在這裡,原本連綿不絕的南疆群山中斷了百餘裡的距離,就像中洲大地最雄偉的天然南城牆上開了一道口子一樣,是整條防線上舉足輕重的位置。
另一座則是雙龍城。
雙龍城位於安陽郡南疆群山以北,是其位於群山之中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後,是最重要的後勤支撐之地。
可如今,南夷獸潮已然兵臨雙龍城下圍城長達一月之久。
這標誌著安陽郡西部群山兩道防線的完全崩潰,也讓雙龍城這座九百年來從未正麵遭遇過獸潮衝擊的大城,成了安陽郡直麵南夷的最新前線。
好在,城中還有一個人每一日都會準時出現在城牆之上行走,讓城中百姓不至於絕望恐慌。
他就是統轄安陽郡南部防線數十年之久的人族名將,魏長河。
這一日大雨初歇,身披漆黑陣紋鎧甲的魏長河如往常一樣登上南城牆,隻是在他身邊除了親兵之外多了個身穿灰白華服的年輕人,那年輕人與魏長河並肩走在城牆上,神情淡漠。
魏長河沿著牆垛走得慢而穩,一邊看向城外密密麻麻的獸群一邊對身邊年輕人道,“你這一次冒險前來多少還是有些冒失,如你所想,現在的安陽郡確實需要有晏家的人站出來鼓舞士氣了,但那個人不應該是你,哪怕你父親迫於當前局勢短時間內允了,時間長了這件事也會成為你在他心中一個糟糕印象的點,畢竟,你還有幾位兄長。”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拙兒哪裡沒有給那些個兄長們表達的機會?隻是他們終究還是不願離開安城罷了,再等下去也是徒勞,”那神情淡漠的年輕人正是曾與洛川有過一麵之緣的公子晏拙,“更何況如今南疆戰事不順連同第二道防線也丟掉了,朝堂之上已經出現了對外公不利的議論之聲,我若不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朝堂?”魏長河哈哈大笑道,“何須在意朝堂之上那些書生們的議論,一群鼠輩罷了,”他停下腳步,伸出手在雙龍城高聳厚重的城牆上拍了拍道,“我本已是解甲歸田安心養老的歲數,如今卻被你父親請出來坐鎮南疆,南下雙龍城之前我便已經與他說過了,西部防線既破則第二道防線也定是撐不住的,去年冬天開始元河以南的百姓就已經在往北撤離了,如今元河以南隻孤零零立著一座南口城,很快......南口城也是要丟的。”
魏長河輕歎一聲後看向晏拙,“這些事情,你當你的父親不知道?他都知道,隻是朝堂之上無論如何他仍舊要做出震怒的模樣罷了,他需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他看著晏拙有些震驚的目光溫和的笑著緩緩道,“你應當已經猜到了,這個交代,隻能是我魏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