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倉城,天氣晴好。
戰爭的陰雲似乎已經完全散去。
因為自前些天廣郡大軍在城外駐紮並發動強勢攻城之戰未果之後,往後的幾天裡鄭倉城便再沒有遭遇過像樣的進攻,廣郡大軍隻是零零散散做些趁夜偷襲之類的勾當,強度也與第一日天差地彆。
到得此時,沈誠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鄭倉城在此番戰役之中所麵對的隻是廣郡佯攻?
他一邊給離城軍務處和柔城及其餘各地以最快的速度傳遞消息,一邊開始調整策略,反過來趁夜奇襲廣郡大軍的營地,然後發現城外這一個規模龐大的營地已然是個空殼子,看似有四五萬人規模的龐大營地實際上最多隻有兩萬人駐守,所謂攻方兵力竟然隻與守城一方相當,這便根本不是確要攻城的模樣。
哪怕他沈誠手裡的原班精銳隻有一萬,另外的近萬士卒是近些時日在鄭倉城附近從流民與百姓之中征召的新兵,也絕不是廣郡如今區區兩萬士卒可以攻陷的!
可等到第二日天明了解了敵方真實情況的沈誠打算出動主力部隊進逼廣郡營地,試圖試探性的謀求城外一戰時,對方卻先一步拔了營地一口氣後撤了五十裡,幾乎退到了三倉之地與廣郡舊時的邊界線上,尋了一處易守難攻的地勢紮營!
那一處營地距離甘水河已經不遠,甘水自西向東一路彙入雅河,沒有人知道廣郡那支強悍的水師是否已然順著雅河逆流來到甘水上遊隨時策應支援,沈誠不敢冒險追擊隻得求穩,退軍回城以圖防守,卻也在一日之內派出了十數支斥候隊伍重新覆蓋了鄭倉城北部的大半區域,將鄭倉城以北地區的情況儘數掌握。
這些斥候隊伍中的幾支更是接到了極其明確的旨令,一路順著甘水河往西走,直接逼近了距離川城最近的甘水渡河點,其中一支斥候隊伍還與對麵川城的斥候隊伍隔河相望打了個照麵!
幾乎就在那一支斥候隊伍與川城的斥候打了照麵的同時,通倉城主將陳少雄和鄭倉城主將沈誠便接到了離城軍務處郡尉趙無忌的加急軍令,令調通倉五千守軍北上協防鄭倉城,而鄭倉城則同步出兵一萬進逼川城方向,駐紮於距離川城最近的甘水河畔作渡河準備!
這是整個北部戰役從被動遇襲到被動防守之後,戰略上進行的第一次反擊式的試探!
陳、沈二人本就是趙無忌曾經的直屬下屬,接到軍令的第一時間便開始執行,三倉之地的軍事調動尤其是通倉城方麵的出兵立刻便牽動了永昌郡方麵的神經,益城與興城方麵立刻開始加強警戒,可在了解到離郡的軍隊動向明確向北指向廣郡之後便沒有做出任何增兵邊境之類的進一步調整,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離郡方麵生疑,給那個剛剛達成的南疆之盟籠上陰霾。
事實上趙無忌這一紙軍令的調動在沈誠看來多少是有些冒險的,因為當前廣郡方麵的布局仍未足夠明朗,尤其在鄭倉城以北的甘水河畔還有一支廣郡大軍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派出近半兵力進逼川城是有可能引得鄭倉城重陷圍城困局的,但他仍舊毫不猶豫的派出了九歌領軍往西北方向的川城殺去。
可結果卻完全沒有如沈誠擔心的那樣發生,而是出人意料的詭異!
不但向川城進逼的九歌大軍沒有受到絲毫阻礙一路順暢的抵達了軍務處軍令所指的甘水河畔,原本駐紮在鄭倉城以北同樣背靠甘水的那一支廣郡大軍反倒再一次後撤了,而且這一次更是乾乾脆脆的撤到了廣郡境內繡城地區下屬的一處前沿軍鎮,完全是依城防守的架勢!!
於是鄭倉城內的沈誠有些想不明白了,隻能感慨趙無忌用兵之能,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站在城牆上拄刀而望北方晴空萬裡心態輕鬆的時候,川城與柔城之間的平原大地上,陰沉沉的天色下正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廝殺!!
其中兵力方麵似乎稍稍占優的一方身披廣郡鎧甲以百人陣為基礎,百餘個百人陣層層圍攏結成一個巨大的圓,然後緩緩向東滾動,朝著戰場不遠處的一個緩坡前進,呈現守勢。
而兵力方麵並不占優的一方則披掛離郡鎧甲組成了十個千人大陣,銜尾追擊,仿佛群狼圍獵巨熊一般此起彼伏的發動一輪輪強攻,不斷的從那巨熊身上撕扯下些血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