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城,位於白河以北,因一座通體由雪白色石塊壘砌而成的城牆得名。
此時正值午時,素城,城牆染血未乾,城內硝煙滾滾,天空中,仍有修煉者駕馭了飛劍往複搏殺,地麵上,無數的士卒如同一般撕扯糾纏,在那街巷裡,在那院落內,殺得頭破血流。
百姓們一個個龜縮在自家的屋子裡,用一切可能的東西抵住房門,一步都不敢踏出,卻仍是免不了有倒黴些的,被戰鬥中的士卒或者修煉者的餘波洞穿了房門或者院牆,殺紅眼了的士卒們衝將進來,可不管是良民還是逃兵假扮,就是一刀。
一時間,天昏地暗,滿頭滿臉都是血色。
素城以東,大約隻有兩三裡的地方,有一座臨江而立的山峰,名為皂山,皂山之上建築成群,皂山腳下,彆院成群,儼然已經是一座小鎮的規模。
這裡青山綠水,樹木成蔭,清淨自然,風景極美,卻自古以來就是私人領地,從不對外開放,老百姓多數是不知道這裡歸屬誰家的,隻知道裡麵住著些道士,便是縣守府衙的老爺們,有什麼事情也不敢查到這家頭上,想來是有些不凡。
這一日兵禍來襲,就有不少城外百姓想要逃到皂山避難,不料還不等他們靠到近前,就發現這裡早已被廣郡的數千名士卒先一步圍了,百姓們連忙掉頭就往西逃,也不知道最終能逃到哪裡去......
卻說廣郡士卒圍了皂山,但沒有人殺進去,直到一輛馬車到來之後,士卒們才緩緩讓出一條道路來。
馬車一路緩行,來到了皂山彆院的寨門前,一名士卒上前叫喊了一氣,寨門才從內部緩緩打開,兩個穿了淺綠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朝著馬車的方向躬身行禮,然後退到一旁。
馬車緩緩駛了進去,在那馬車後麵,數千士卒悍然相隨。
數百年清淨地,第一次麵向披堅執銳的士卒敞開。
馬車一直開到了山腳下,駕車的褐袍女人才跳下馬車,掀開車簾,將一身雪白衣衫的雲百樓請了下來。
“婉青絲真人可到了麼?”雲百樓下車就問。
褐袍女人抬頭看了看,“應該還沒有到。”
雲百樓嗯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沒有急於登山,而是站在這一處山腳下的石階起始處,四下裡看了看,不由得讚歎道,“聽風閣的這群道士還挺懂生活。”
一句話說完,轉身沿著台階就往上走,一眾士卒隻在山下守著,與他一同上山的隻有褐袍女人一個。
一路無話,等到雲百樓登頂這座並不高聳的皂山,日頭已經偏西,雲百樓額頭上布滿汗水,一張俏臉微微泛紅,看得一旁的褐袍女子竟是有些癡了。
這裡是一處山頂平台,除了一座巨大的殿閣處於平台儘頭,就再無一物,低頭,便可以俯瞰那條纖細如繩的白河,抬手,就能夠碰觸從山頭掠過的雲霧,端的是神仙景象。
“這座山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了?”雲百樓取出潔白的絲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看向四周的美景,隻覺得心曠神怡。
褐袍女人閉了閉眼,然後睜開,“除了山下那兩個小道士以外,山上還有七八個的樣子,都是些最高不過三境的尋常貨色。”
雲百樓點一點頭,笑道,“還真是走了個乾乾淨淨啊,鐘舒夜這個人,是有一些魄力的。”
褐袍女人忽的抬頭看天,下一刻,便是雲百樓也抬頭看向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