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山丹陽峰的三座主峰之下,有一座大湖,那湖本是山間溪流彙聚而成的一個水潭,裡外不過十餘丈,自聽風閣搬到此處之後,也不知道用了何種法術,這小小的水潭竟好像遇風而長,很快便漲到百丈,將附近山穀之中不少巨樹都淹沒其中!
它就那般一天天集聚變大,直到縱深超過了五百丈,變大的勢頭方才緩了。
丹陽主峰之上的建設已經接近尾聲,自半山腰的山門以上,亭台樓閣,沿梯而建,間或有開闊些的,便就是依山而建的庭院,大小錯落,不算如何雄偉,卻更顯得雅致。
可稱之為殿閣的,皆在峰頂,以最上方供奉祖師的正殿為核心,兩殿四閣拱衛各方,再加上一座麵積不小的廣場,讓這一座主峰顯得氣勢非凡。
除去主峰以外,另外兩座稍低一些的山頭則沒有太大變化,仍是斷壁殘垣的模樣,隻是樹木成蔭,看起來也不荒涼。
這一日晴空萬裡,陽光灑在三山一湖之間,水霧氤氳,讓整個主峰看起來乾淨又溫暖,一個身材壯碩又高大異常的道士,提著個籃子,繞過主峰陽麵的石板路麵,踩著尚未鋪就石板的泥土路,繞到了主峰山陰。
丹陽主峰的山陰一側地勢險峻,多數麵上不能立人,高大男人行走其間的這一條小路卻彎彎繞繞始終沒有中斷,最終在錯過了一片茂密的鬆柏冷杉之後,麵前現出一片石壁,石壁上顯露出一排小小巧巧的洞穴來。
高大男人走到第二個石洞前的石台上席地而坐,將籃子擺在那裡,把其中的素食飯菜一樣樣端出來擺開,再把石台上稍稍有些風乾的冷了的飯食裝回到籃子裡,然後看向麵前黑漆漆的石洞,良久無言。
他就這樣默默的坐著,吹著冷風,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提起籃子緩緩起身,沿著來時的小路往回走。
“師兄......”
一個細細小小的少女的聲音,從那山洞裡飄了出來,好像一隻怯怯的狸貓。
可高大男人就在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洛郎他......可有回信......?”
高大男人背對著山洞方向的臉上,眉頭微微一皺,繼而撫平,“沒有。”
“當真沒有......?”
“當真沒有,”高大男人一句話說完,便邁開步子繼續往外走。
“師兄,”山洞裡少女的聲音大了幾分,聽起來也有些顫,“還記得小時候,我做錯了事情,娘親罰我閉門思過,你偷偷翻了牆頭進來,帶我出去......師兄,韻兒這次又做錯了事情......師兄,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高大男人再次停步,握著籃子的手默默攥緊,一言不發,半晌,才開口道,“師尊親自下令讓你在這裡靜修,你讓我如何幫你?”
“是啊,靜修,”山洞裡的少女苦笑出聲,“靜修三載,三載啊......”
高大男人無言以對。
山洞裡的少女又道,“從小到大,爹爹從未對我發過脾氣,更不必說責罰,這一次我大概是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錯,才至於此,可是我不明白,師兄,我不明白我到底錯在了哪裡,隻是因為他,是離郡太守嗎?”
高大男人咬了咬牙,沒有回頭,而是開口道,“興城之事,過於複雜,如今的局麵,也很麻煩,韻兒,”他言語間也用上了小時候對她的稱呼,“師尊不曾怪你,他隻是想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