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一次離郡與永昌郡的大戰之後,三倉之地便徹底被劃入離郡的版圖。
鄭倉城,作為三倉之地北臨廣郡的箭頭,承擔了巨大的防衛任務,城內城外,明裡暗裡,離廣雙方不知道已經有過多少次交手,乃至於鄭倉城主將,裨將沈誠都不止一次的遭遇危險,甚至險死還生。
但這種爭鬥,始終隻是大人們的事情,對於普通老百姓甚至商賈們而言,在解除了軍事管製,並恢複了往來貿易之後,他們以為的和平就已經降臨了,隻要沒有外郡士卒乃至於外夷殺進了城來,上頭死了個當官的,甚至於守城裨將都死了,也不過是換個人來管理,日子就變不了。
梁倉城,原本與鄭倉一樣作為離廣兩郡之間的邊城,會承受較大的壓力,卻在川城一戰之後,成為了如今離郡腹地的一座內城,於是,這座城不但沒有了邊城駐軍的規模,更沒有了軍事管製之類的限製,在曆經了戰爭苦難,人口比之巔峰幾乎腰斬之後,這座城終於迎來了浴火重生般的恢複階段,在重新劃分田地和積極收納流民的三司府衙的新政之下,梁倉城的戰後恢複,可以說是三倉之地最快最好的一處。
而通倉城,卻是直到今日,都還沒有完全解除軍事管製,而且在東臨永昌郡的多個方向上都設有城寨,其中最大的兩處,一處位於通倉城與興城之間,是前一次大戰之時險些讓陳
少雄都戰死沙場的那座雄關。如今的雄關,比之當初那座小山頭上的小小關卡而言,已經擴大了數倍,一座更加高大厚重的城牆正在修建之中,快要封頂。
而另一處,則位於通倉城與益城之間,便是此前一戰中曾作為前線屯兵之所的小城壽同。
或許正是因為離郡在通倉城始終保持的這種高壓進攻態勢,使得處於兩郡交界處上的大片區域,自大戰之後至今,都始終是荒野少人的狀態,除了不少外地而來沒了辦法也沒了顧忌的流民,以及不少甚至隨時可以化身為流寇的凶惡之人以外,久久不曾見到大規模的返鄉百姓,即便離郡與永昌郡在那一戰後迅速簽訂了南疆之盟,乃至於之後的雅水之盟,都沒有使這種情況得到絲毫緩解。
這一日淩晨,天光都還未亮的時候,在距離通倉城不算太遠的一座荒僻村莊外,一條幾乎要被枯黃的荒草覆蓋大半的小路上,行來五個人影。
這些人有高有矮,行進間小心翼翼,即便在這萬物休眠的時刻,也不敢絲毫放鬆警惕。
為首一人身型纖細高挑,明顯是個女子,她穿了一身黑色緊身衣,行走在這樣的地方,遠遠看著,幾乎與路邊影影綽綽的樹乾融為一體,隊伍之中收尾的,一樣是個穿了黑色緊身衣的,卻是個男人,他一邊緊緊跟著隊伍,一邊不時回身四顧,十分小心。
被兩人護在中間的,則是兩
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當先一個女人身材也頗高挑,明眸皓齒,皮膚白皙,即便穿著一身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衣服,也絲毫遮掩不住她一身的貴氣,竟是永昌太守孟嬌陽的女兒,孟婉兒!
孟婉兒一手輕壓在胸口,另一手牽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男孩明顯已經十分疲憊,兩條短腿拖在身後一步步費力的邁著,卻咬著牙一聲不吭,顯現出一股子超乎尋常的狠勁兒。
而在兩人身後,一個身穿破爛麻衣,灰頭土臉,但仍舊可以看出麵容清秀的少年,卻是離郡秋風的神秘頭目,殷花語!
一行人沉默著前行,速度算不得快,卻在要經過一條小河上生出雜草的石頭橋的時候,被四個從草叢裡跳出來的麻布蒙了臉的漢子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