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飛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感覺到腹內饑餓了,這才爬了起來,先到丹室左邊的房間翻找了點吃的,胡亂吞了幾口,這才到了丹室外麵,在水井中打了半桶水,狂飲了一陣,這才恢複得精神奕奕。
“沒想到居然有這機緣巧合,居然學了小諸天雲禁真法的內道三十六符籙,不過我當時怎的就忘記了問,我天河正法為何停滯不前?下次幫蘇師兄煉丹,要請他多指點修為,法術雖然也是必須,但日後修為高再學也不遲。”
焦飛把水桶扔回了井欄,這才有暇打量丹室附近的景致,這座丹室是個獨立的院落,在麒麟殿最偏僻的角落。除了三間房舍,一間煉丹,一間放著藥材,一間放著雜物,隻有一座數十步見方的院子,院子中除了一口水井,就是兩株參天的古樹,看起來也不知有幾百年了。
焦飛從未有一日忘了修煉,恢複了精神,便在院子中運起天河正法,吸攝天地間的真水精氣。也不知過了多久,焦飛體內的真水精氣澎湃,一百零七個竅穴一起共鳴,真水精氣在丹田內猛然收縮,第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竟爾在他久修不成的今日,忽然凝結成功了。新凝結的這一滴一元重水,順著天河正法運行,到了後腦的竅穴玉枕,把這處最關鍵的竅穴打通。
一百零八處竅穴打通,這在道家煉氣入竅上有個名目,叫做周天星術。是煉氣入竅的一大關隘,原本就極難過去,要比打通普通的竅穴多花費十倍光陰。這一關一旦過去,不管修習任何家派的心法,在聚煉真氣上都會有極大的飛躍,比之前要快上倍餘。
焦飛一個呼吸,周身法力澎湃,帶給他從未有過的全新體驗。此時焦飛的五識六感和平常截然不同,似乎法力的每一種變化,他都能深入感應到更細微處,雖然法力增厚不過是百分之一,但是境界上卻有煥然一新,改天換日的變化。
“真個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幫蘇師兄煉丹居然還有這大好處。看來一味苦修,於修煉上並無益處,還是要觸類旁通,才能突破種種艱難關隘。”
有了蘇真的指點,焦飛修為上又更進一步,似乎前方的路途在百般曲折後,又出現了坦坦平途。
雖然蘇真說過,讓他不要亂走,但焦飛散了法訣,忽然心情大佳,現在又是月朗星稀,清明夜色。
“出門在近處閒行一回,當不打緊。”
焦飛推開了院門,也不敢往遠處去,就在麒麟殿的這個角落任意閒行。麒麟殿其實十分廣大,有數百間宮室,上千個院落。加上天河劍派雖然名聲遠大,立派千年,但人數並不多,在麒麟殿中居留的人更少,焦飛隨意閒逛,也不曾遇上任何人物。
焦飛散步了一會,正想回去丹室的那個院落,前麵是兩條路,一條是來路,一條卻未走過,但是按照方向來推斷,卻是一條近路。
焦飛抄了近路,想要節省一些時間回去,行不多遠,就是一條狹窄的夾壁甬道,兩邊院牆高聳,看起來頗有些陰森。不過焦飛也知,在天河劍派的老巢,又是掌教所居的根本之地,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鬼祟鬨事,便大步前行,也沒什麼顧忌。
不過眼看走了半裡多路,也不見儘頭,焦飛也有些焦躁,捏了法訣,用上了催浪的手段,平地湧起一股水流來,帶著他往前疾奔。焦飛這催浪之法,也頗神妙,日行數百裡不在話下,他法訣才一捏起,頃刻就過了這條甬道,但是眼前卻是一個幽靜小院,院子中除了一座青銅巨鼎彆無他物。
“怎麼是個死胡同,我還是從這裡翻牆過去罷!”
焦飛也沒有多想,在這座小院中也沒停留,一縱身就上了院牆,左右看顧,卻發現目光所及有七八個院落,每一座院落都和身後這個一般,空蕩蕩的隻擺放了一座青銅巨鼎。
“不妙!這裡不會是什麼法陣吧?我若是亂行,衝撞了什麼事物,蘇師兄一定怪我。還是退出去,寧可走遠路一點,也不要招惹事兒。”
焦飛一翻身又下了院牆,正欲走時,忽然聽到青銅巨鼎中有人語之聲。他左右看顧無處躲藏,就鑽到了巨鼎的下麵。焦飛藏好了才忽然想道。
“我也是天河劍派的弟子,來麒麟殿是幫忙蘇真師兄煉丹,就算是走錯路了,也不是什麼大錯,卻亂躲些什麼?這般鬼鬼祟祟,反而顯得內心有鬼!”
不過這個時候焦飛想要出去也來不及了,隻聽得一聲響亮,有七八個女子從青銅巨鼎中衝了出來,一個個鳳冠霞帔,發髻高挽,輕袍大袖,纖腰卻是盈盈修束,每一個人都是國色天香,人間絕色,把凡間的女子都壓下去了。
隻聽當頭的一個紫衣女子臉上掛著動人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讓人十分舒適。
“七妹妹,你今天彈琴倒是好聽,比前進步了好多。下次來二姐家,我教你如何鼓瑟,二姐的本事你還要學幾日。”
一個身穿淡黃衣衫,十七八歲年紀的女孩兒,輕輕應了一聲,語調溫柔,說不出來的惹人戀愛。焦飛聽得七位姐妹打鬨了幾句,都一個個飛到了其他的院落,隻剩下一個一直都淺淺笑著,沒有說話的綠衣女郎,留在了院子當中,沒有離去。
焦飛不敢偷看,縮在巨鼎下暗自祈禱。
“蘇師兄我現在信了你的話,原來隻是在附近閒逛,也會撞到這麼多的女眷,這些美貌的女子說不定是郭祖師的粉頭相好,養在這些青銅巨鼎中,免得被門下弟子撞破。我卻冒失失走到了這裡,萬一讓人知道了,定然要給逐出了師門。”
焦飛隻想等著女子回到巨鼎中,自己也好離開,沒想到那個綠衣女郎幽幽的一聲長歎,竟然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幅酒具,對月獨酌起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聽說本朝蘇戶部乃是大才,我還不信,前次聽人吟了這一句詞,我才是真信了。也隻有這般人物才能寫出如此入情入畫的佳句,我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般佳妙的好詞。我也在這裡舉杯邀月,卻不知何時才能,不這般形單影隻,煢煢孑立!”
若不是剛才看到這七個女孩兒來曆奇異,從青銅巨鼎中出來,焦飛定然會以為,這是一個思春的大家閨秀。
焦飛也讀過許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如果不是今日的事情如此奇異,現在聽得這女孩兒寂寞,他說不定還能仗著膽子,上去對答幾句詩文。他雖然不是大才子,但也讀書數載,也不是做不出來詩文的人。
現在焦飛卻隻能暗暗叫苦,不敢招惹這些郭真人的相好,暗暗祈禱道。
“這位姐姐,您還是快回鼎中去吧,最多我下次多燒幾部本朝蘇戶部的詩集給你,讓姐姐細細品味。您要是這般賞月下去,不知要幾個時辰,我在這巨鼎下蜷縮著身子,不敢出來,如果郭真人突然來了,可就糟了!”
綠衣女郎吟了一會蘇戶部的詩詞,又吟了幾首李居士的長詩,這李居士向來跟蘇戶部齊名,向右蘇李並稱,也是本朝一大才子。光是玩味這兩人的文章,這綠衣女郎還不罷休,又把本朝柳郎中的文采搞了出來。這柳郎中名聲稍遜蘇李,卻有一大好處,最喜流連青樓瓦巷,喝醉了沒有銀錢,就拿詩詞抵債,號稱有井水飲處,皆能歌詠柳詞,詩詞流傳之廣,卻是本朝第一。
那綠衣女郎吟詠了許久,又念了一首焦飛不曾聽過的詩詞,前幾句焦飛不曾在意,直到後來這綠衣女郎將一句詩詞翻來覆去念了十數遍。
“敢問鼎下公子,來去何由。”
焦飛這才恍然,原來自己的行蹤早就暴露了,人家隻是故意不說。他倒也光棍,知道隱藏不住,便從青銅巨鼎下爬了出來,拱手一禮道。
“在下焦飛,隻是走錯了路徑,並非有意冒犯這位姐姐,還望原諒在下的魯莽,多多包容。”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