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簫的是九師兄北宮未央,弄琴的是十師兄西門不惑,他們兩個人來自極南海島之上,精通音律,至於修行的是什麼法門,隻怕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陳皮皮等到音律終了,這才對著身旁的趙無昊說道。臉上滿是不解疑惑之色,他年紀小,見識不足,心境也差了幾分,所以不能理解其中的道理。
趙無昊卻是心中了然,師法自然,隨性而動,哪裡需要什麼修行法門,法門無名才是最適合二人的,也無需說清楚其中玄妙。
“老師從來不給他們布置功課,隻是讓他們由著性子鼓搗這些沒用玩意兒,我進書院多少年,便聽他們吹彈了多少年,哪見過他們做彆的。”
陳皮皮不能理解夫子的因材施教,也不懂其中的道理,苦惱的撓撓頭,他可是被夫子布置了許多的功課,讓他頭疼不已,因此對兩位師兄的待遇十分豔羨,也想如此輕鬆。
春林裡琴蕭之聲已歇,簌簌摩擦聲起,二名男子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兩名男子麵容英俊神情平靜,身上穿著的學院春服為白色,明顯經過改造,袍袖及下擺非常寬大,被春風一拂飄然若仙,像是仙風道骨的隱士。
拿著洞簫的九先生北宮未央看著陳皮皮,清雅之氣瞬間消散,落入了滾滾紅塵,沒好氣埋怨道。
“什麼叫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陳皮皮絲毫不懼惱怒的師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肥肉都被笑得直哆嗦,讓人感到莫名的好笑。
“那你說說,你們在書院這麼多年究竟修了些什麼玩意兒?”
九先生北宮未央拿起簫管,十分不客氣的在陳皮皮的腦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陳皮皮捂著腦袋,有些惱火嚷道。
“九師兄,怎麼能說不過就打人呢?你講究的風儀到哪裡去了?”
抱著古琴一直沉默在旁的男子就是十先生西門不惑,見到此幕,忽然開口說道。
“打的好。”
陳皮皮看著那西門不惑,臉上越發的不忿,氣惱的說道。
“十師兄,你可向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十先生西門不惑微微一笑,攏在身前的雙手輕抱著古琴,指尖微顫,拔了一個碎音,看著趙無昊說道。
“趙先生,我與北宮師兄修的乃是音律大道,像皮皮這樣隻知道用天地元氣打架的俗人,根本無法體會音律之美,希望你不是這樣的俗人。”
九師兄北宮未央將洞簫插入腰間,看著趙無昊極感興趣說道。
“趙先生,當日觀你登山頗有灑然之意,大師兄又讚你畫道無雙,為當世第一大家,而且又聽聞你書畫雙絕,知識淵博,想必你對藝術造詣極深,日後你我要好生切磋切磋才是。”
趙無昊聞言微微頷首,沒有拒絕,對方這是在表達善意和親近,他雖然未曾拜入夫子的門下,但也是書院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和後山之人如何相處,開口應道。
“那敢情好,日後定要多多叨擾!”
九師兄北宮未央臉上露出了欣然之色,對趙無昊說道。
“音律書畫均乃天地間最美的事物,藝術二字講究的便是觸類旁通,以往沒有機會和趙先生交流,日後定要多多請教,還請趙先生不要嫌棄!”
趙無昊見對方熱情,哪裡好意思拒絕,於是便應承下來,表示日後在書院的空閒時刻,一定前來和這兩位先生交流藝術之道,趙無昊心中想著即使不能有所增益,聽一聽免費的音樂也是不錯的。
二位先生見趙無昊果然是同道中人,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親近,隨即目光一轉,嫌棄的看向了某個小胖子,吐槽道。
“趙先生果然文雅,懂得欣賞藝術,不是皮皮這樣的俗人。”
隻有胖子受到傷害,臉色有些難看,告彆了兩位音律大家,趙無昊和陳皮皮向大樹下的崖坪房屋走去。
途中,陳皮皮臉上露出了質疑之色,看了趙無昊一眼,認真問道。
“你真的喜歡聽簫琴之音?”
趙無昊看他一眼,毫不遮掩的說道。
“至少沒有表現的那麼感興趣!”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進書院二層樓,二位先生如此熱情,我怎麼能當麵拒絕?”
陳皮皮痛心疾首,臉上多了幾分認同之色,歎息道。
“你實在是太蠢了,這種事情當然應該堅決地拒絕。”
趙無昊不解何意,露出了幾分詫異,盯著小胖子的肥嘟嘟的臉,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如果不願,躲開便是了,又有什麼問題嗎?”
“這些年來,沒有一位師兄師姐願意安安靜靜聽他們的演奏,他們隻能天天麵對麵吹簫弄琴,一個人道洋洋哉,一個人道巍巍乎,互為知音,互拍馬屁,早已無聊到了極點,差的便是一個聽眾,你既然答應了他們,那今後便等著天天被拉去當聽眾吧。”
趙無昊臉上詫異更甚,極為不解,向陳皮皮請教。
“九先生和十先生音律造詣不淺,如何會這樣?”
“二位師兄在當世絕對算的上是第一流的音律大家。”
陳皮皮正色說道,旋即眉梢苦楚地垂了下來,臉上露出了幾分痛苦之色,哀歎道。
“可就是再了不起的音律大家,隻是翻來覆去連續彈奏同一首曲子,你聽上千遍,你就會知道其中的痛苦了。”
連續聽一千遍同樣的曲子肯定會膩,而且會非常痛苦,趙無昊頓時了然,心中隱隱有些後悔,剛剛不該表現的那麼謙遜,應該如陳皮皮所言,斷然拒絕的。
“世間愛音律之人數不儘數,想來二位先生總不至於,非要讓我一個人聽吧?!”
趙無昊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惶恐,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驚世之才,此時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對未來的悲慘遭遇感到心悸。
“世間愛音律之人甚眾,但在兩位師兄看來,有資格聽他們演奏樂曲的人卻極少,能進入書院後山的人,都經過了夫子的考驗,當然有資格聽他們彈奏,其他人卻是免了。”
說到這裡,陳皮皮臉上明顯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自己倒黴的時候,如果遇見同樣倒黴的人,雖然不能讓自己境遇更好一些,但是卻會讓自己的心情更好一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趙無昊沉默很長時間後,毅然決然說道。
“我躲!”
“我曾經躲過。”
陳皮皮同情地看著他,歎息說道。
“書院雖然不小,但要找個人還是很容易找到的。”
趙無昊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發現石徑旁的花樹一陣搖晃,一個看不清楚頭臉的人忽然衝了出來,定睛望去,才發現是那日在山頂上見過的,隻是今日這人全身都落著各式各樣的花瓣,看著十分滑稽又有些驚悚。
陳皮皮把趙無昊拉到身旁,極嚴肅認真地介紹道。
“這是十一師兄王持。”
趙無昊趕緊整理衣衫,不失禮數的說道。
“趙無昊見過十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