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米粒得到了誇讚,那雙疏淡的眉毛如毛毛蟲一般蠕動,小臉上泛著光芒,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的,笑容無比的燦爛。
“那當然了!我可是啞巴湖的大水怪,是要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可凶可凶了!”
周玨右手從小腦袋上挪開,對著黑衣小姑娘比劃了一下高度,臉上露出欠揍的表情,笑著調侃道。
“隻是你都已經化龍成功了,個頭為啥還是一點都沒長呢?”
“哎!”
周米粒愣了一下,對照著周玨比劃了下自己的身高,竟然真的一點都沒有長高,小臉上的光芒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下來,表情有些驚慌,嘴硬的反駁道。
“我還小哩,隻要多多吃飯,個頭肯定會長高的!!”
“這可不一定!”
周玨搖了搖頭,故意露出了懷疑的表情,讓黑衣小姑娘惱羞成怒,小臉漲紅,呼吸粗重,身體向前一衝,張牙舞爪的撲向了青衫劍仙,兩隻小手揮舞著拳頭,誓要給周玨一個教訓。
“周玨,我跟你拚了!”
周玨一隻手按住了周米粒的腦袋,手臂長度的優勢讓黑衣小姑娘的攻擊全部落空了。
周米粒這下更傷心,也更擔心了,自己個頭一點都沒有長高,即使是伸直了手腳,用儘了吃奶的力氣,還是像以往那樣夠不到周玨一根汗毛。
老大劍仙看著打鬨的二人,那銳利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哪還有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劍仙風采。
周米粒自從化龍成功後,隻顧著擔心自己的個頭沒長高,反而是對自己修為突破了上五境,成為一位玉璞境的大修士沒有啥太大感覺,平日裡還是和以往沒有變化,每天都會前往劍氣長城城頭最高處,給那沒良心的周玨送酒送飯,沿途和各位劍修劍仙打招呼,說一說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周米粒那小腦袋裡也沒有將自己當成上五境的神仙中人,對修為境界的提升也不在意,境界這玩意兒,彆當真,最沒勁。
周米粒還是如以往那般熱忱,無邪,最喜歡認識新的朋友,她這兩天在酒鋪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是個車把式,修為不高,隻是一個三境武夫,不知為何會來劍氣長城討生活,兩袖清風,十分寒酸,平日裡隻舍得買二兩土燒酒喝。
天大地大,緣分最大,周米粒看到年輕車夫後,打心裡覺得親切,便花了幾兩銀子,買了一壇上好的竹葉青,請年輕車夫喝了一個痛快,自此兩人結緣,越發熟悉了起來。
今日,周米粒從城頭上下來,約了老秀才,老聾兒,年輕車夫一起喝酒,一壇子竹葉青,一壇子燒刀子,幾碟下酒的小菜,十分熱鬨。
年輕車夫沒有讀過書,卻也說了句文縐縐的言語,難得今天無事,最適合喝好酒。
周米粒聽到這話,不由大為佩服,對著年輕車夫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
“白忙,了不起哩,沒想到你還這麼有學問呢!”
“可惜你沒有從小讀書,不然一定可以成為大儒聖人,說不定可以在中土文廟立下神像呢!”
年輕車夫嘴角微翹,露出了幾分含蓄的笑容,,連連擺手,嘴裡謙虛道。
“哪裡?哪裡!可不敢這樣想哩,能夠在文廟立下神像的都是聖賢,我可沒有那個本事和資格!”
老秀才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猥瑣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氣憤的表情,伸出枯瘦的手掌,狠狠拍了年輕車夫肩膀幾下,鼓勵道。
“白忙老弟,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
年輕車夫自稱白忙,說自己一生庸碌,到頭來卻是白忙一場,這個名字寓意雖不好,卻十分好記。
“再說了,文廟立神像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老頭子我當初也曾在中土文廟有陪祀神像,享受香火,隻是後來被搬出來了!”
老聾兒聽到這話,眼眸微微波動,終於確認了心中的猜測,這位寒酸的老秀才就是當年如日中天的儒家文聖,儒家第四人,合道浩然天下三洲之地,十四境的儒家大能。
“荀老哥此話有理,師兄弟我說錯了,中土文廟有啥了不起的,咱不稀罕!”
老秀才原本姓荀,他沒輸掉三四之爭前,天下讀書人稱呼他為文聖,不敢直接稱呼名字,後來他落魄了,自稱老秀才,很是寒酸,已經有數百年不曾使用本名在外行走了。
年輕車夫端起酒碗,與老秀才碰了一下,仰頭痛飲,白皙的臉龐露出了幾分紅色,醉眼惺忪,胡吹大氣的讚同道。
整個桌上一共有四人,黑衣小姑娘雖然是東道主,花錢請了三人喝酒,但是她卻滴酒不沾,正饒有興趣的聽著老秀才二人侃大山,吹牛皮。
當然周米粒她嘴裡也沒有閒著,嚼著自己喜歡的小魚乾,搖頭晃腦,蕩著小腳丫,十分開心。
老秀才和年輕車夫白忙放浪形骸,瀟灑不羈,痛飲美酒,肆意發泄。唯有老聾兒有些拘束,總感覺有種莫名的膽寒,好似有一股無形的鋒芒籠罩著自己,心神皆顫,仿佛是遇到了天敵一般,讓他驚懼忐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白忙瞥了一眼驚懼不安的老聾兒,這位十三境的蛟龍劍修倒是靈覺敏銳,居然能夠隱隱察覺到自己斬殺蛟龍積攢的煞氣,隻是膽子也未免太小了些,竟然被嚇得魂不守舍,還不如旁邊的這頭幼龍,明明隻有玉璞境的修為,卻絲毫不懼自己的身上的鋒芒。
老秀才惺忪朦朧的醉眼微微眯著,眼底有精光閃爍,他深深看了一眼驚懼不安的老聾兒,微微搖頭,隨後目光落在了年輕車夫身上,話中帶著深意,勸道。
“白忙老弟,老頭子我學問還算不錯,也曾名盛一時,不如我給你改個名字吧,白忙一場,不夠喜慶!”
“不如就叫抬手,高抬貴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年輕車夫白忙,又或者說是白帝城城主的傳道恩師,昔年浩然天下的斬龍之人,陳清流聞聽此言,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擺了擺手,回應道。
“白忙這個名字確實不吉利,但抬手也不好聽,畢竟有些事還是要斬草除根,否則必將遭受反噬!”
“野火燒不儘,春風春又生。到頭來還不是白忙一場!”
老秀才伸手從碟子裡抓了一把鹽水花生,一顆顆的扔進了嘴裡,一點也不講究禮儀規矩。
在劍氣長城對付佐酒菜,甭管是鹽水花生還是啥的,用筷子都是交情沒到門。交情不夠,筷子來湊,交情夠深,手抓花生!
“劍術以成把君去,有蛟龍處斬蛟龍。仗劍當空千裡去,一更彆我二更回。”
“我本該先去一趟驪珠洞天遺址,斬了那條真龍餘孽,但是沒想到事情有變,小米粒先走瀆化龍,占據了天下水運,隻好半途改路,先來一趟劍氣長城了,看一看這條幼龍成色如何?”
老聾兒聽到年輕車夫如此說,汗毛倒豎,身體顫抖,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瞳孔緊縮,神色驚駭的看向了年輕車夫,一襲青衫,姿容俊美,除了腰間沒有挎劍,幾乎就和他記憶中的那位斬龍之人形象完全對上了。
“噌!”
老聾兒猛地起身,護在了周米粒的身前,身體隱隱發抖,但還是擋住了年輕車夫的目光,顫聲道。
“陳”
白忙目光微凝,銳利無比,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了冷峻之色,逼得老聾兒呼吸一窒,連忙改口。
“白先生,小米粒不同那些凶蛟孽龍,她天真無邪,天性純真,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您又何必與她為難呢?”
“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傷了無辜性命,若是您誓要斬儘天下蛟龍,老聾兒我也是蛟龍之屬,願意代她領教高招!”
周米粒懵懂的看著擋在身前的老聾兒,聽得迷糊,連忙伸手拍了拍老聾兒,說道。
“老聾兒你坐下喝酒,站起來做什麼?!”
老秀才也是擺了擺手,示意戒備的老聾兒不必緊張,先坐下再說,有他在,就算這位斬龍之人真要動手,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老聾兒眉頭緊皺,穩定了一下心神,再次落座,目光緊盯著年輕的車夫,生怕發生一點意外。
“今日相逢江海畔,一杯濁酒勸君休。背上匣中三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