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單增多,擴大生產自然是必須的,窯廠一個接一個的建立起來,到了後來為了供應瓷窯的磚塊都跟不上了,隻能外包出去。
原本榮縣的中心在城內,逐漸隨著大部分百姓進入窯廠工作,榮縣的中心區轉移到了城外,對此,秦浩也做了規劃,工業區、生活區分離,進行塊狀化管理,所有建築都需要按照規劃進行建設。
生活區跟工業區的垃圾都要統一搜集、處理,同時建立了許多公共廁所,嚴禁隨地大小便,違者罰款。
而罰款的任務自然是交給捕快了,榮縣的捕快隊伍也迅速擴充,除了日常抓捕罪犯之外,更多的工作是管理榮縣的市容整潔,有點類似於城管警察的結合體。
一開始老百姓還有些不習慣,覺得很委屈,不過在錢的問題上,沒有人會跟自己過不去,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去公共廁所解決大小便了。
秦浩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因為窯廠規模不斷擴大,本地居民已經不足以滿足用工需求了,不斷有周邊居民來到榮縣務工、定居,人口增多也帶來了許多社會治安和環境問題。
如果一開始不加以管控,以後榮縣就會變成一座散發著惡臭的城市,沒有人會願意在此定居。
在秦浩製定的政策下,榮縣的規模在不斷變大,人口迅速膨脹,僅僅一年時間,榮縣的人口就突破了萬戶,除了新生兒和光棍成家之外,有不少是之前因為戰亂躲進山中的逃戶,秦浩一律接收,為他們辦理戶籍。
還有一部分則是在外縣快活不下去的貧農,這部分人就比較麻煩了,他們的戶籍要想轉移就需要周邊縣的配合。
然而,在冊人口也是官員考核的一項重要指標,周邊縣長原本就對秦浩不斷從他們地盤吸納人口不爽,自然不願意給這些人辦理戶籍轉移。
秦浩的解決方桉是,將一部分窯廠配套的業務交給周圍縣的地方豪族去做,這些地方豪族得了好處自然就站在秦浩這邊了,對於他們來說,那些苦哈哈的貧農戶籍一點價值都沒有,還能做個順水人情多好?
於是,就出現了一種很有意思的現象,榮縣周邊的十幾個縣,都出現了人口流失的情況,而榮縣的人口從最初的一年破萬,到第二年,人口戶籍就突破了五萬戶。
在古代小農經濟體係下,人口增長是十分緩慢的,因為大多數農民連吃飯都有問題,即便是生了孩子,要麼是夭折,要麼是口糧不夠餓死,或者是很小的時候就被賣掉。
一個五萬戶的縣,總人口達到二十萬,在整個漢朝都是罕見的,益州刺史看到秦浩的工作報告還以為這貨是在吹牛皮。
結果到了榮縣實地看過之後,才發現人家不僅沒吹牛,反而還有所隱瞞,原先他印象中破破爛爛的小縣城,如今已經被改造得完全是一派天府之國的景象。
不過讓益州刺史有些頭疼的是,由於榮縣不斷吸納周邊人口,已經有不少同僚跟他告狀了,而且榮縣的規模不斷擴大,就人口數量來說已經接近益州治所。
堂堂益州治所要是被下轄一個小縣給超過了,對堂堂益州刺史來說,也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刺史大人,這事還真不是下官縱容,您看看這碼頭上來往的除了貨就是人,都是想要來榮縣找活乾的窮苦百姓,我就是想攔都攔不住啊。”秦浩也直叫委屈。
其實自從榮縣的戶籍人口達到五萬戶之後,秦浩就收緊了戶籍製度,除非是有手藝的工匠,否則是不能入戶籍的。
可即便如此,依舊擋不住洶湧的務工潮,這就是虹吸效應的體現,瓷器的熱銷帶動了整個瓷器上下遊的產業鏈,老百姓日子過得太苦了,種地隻能勉強餓不死,到了榮縣不僅能夠吃飽飯,還能賺到工錢。
至於窯廠工作的辛苦,華夏民眾從來不怕辛苦,對於他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堂好吧。
益州刺史在碼頭上看著那些拖家帶口而來,腳下還沒站穩,就被工頭拉走的百姓,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此事我會向陛下奏報的。”
如果換做是一般人,益州刺史自然不會這麼好說話,誰讓秦浩這個縣長是文帝親自點名的呢?誰讓秦浩背後靠著的是整個秦家,他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不過還沒等益州刺史的奏報送到都城,整個朝堂就因為雍王叛亂被弄得焦頭爛額。
上次樊昌叛亂被捕之後,就供出了雍王,隻不過文帝不想給人擅殺功臣的印象,也為了穩住各路藩王,並沒有派兵攻打馮翊郡抓捕雍王。
隻是讓雍王親自到都城解釋,雍王也很懂,這次去了都城,他肯定是會被軟禁的,於是就率先發動了叛亂。
雍王嫡子肖世子原本想要利用跟何昭君的聯姻勸她父親何勇,一同起兵造反,沒想到何勇不為所動,雍王惱羞成怒將何勇一家全數殺害,隻有何昭君跟她最小的弟弟藏在暗室裡躲過一劫。
文帝下旨讓淩不疑再度領兵出征,淩不疑臨走時,文帝內心有些惶惶不安。
“這小子打仗就是個不要命的,此次沒有秦家那小子在身邊,我是真怕他有個意外,讓我如何跟九泉之下的霍兄交代啊!”
身邊的太監安慰道:“淩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會有事的。”
文帝歎了口氣:“這小子也不知道早點成個家,有了子嗣,我也不至於整日提心吊膽的。”
轉身時,文帝忽然問:“對了秦家那小子赴任榮縣,已經兩年了吧?也不知現在怎麼樣,當初這小子還誇誇其談,說是三年便會讓榮縣煥然一新,哈哈,這會兒應該知道這芝麻大的小官不好當了吧。”
太監回稟道:“陛下,益州刺史的奏章前幾日剛剛送到,為此鄧相跟幾位大人還吵了好幾回呢。”
文帝來了興致:“哦?是嘛,把奏章找來朕瞧瞧。”
“諾。”
很快奏章就送到了文帝手裡,一開始文帝還沒在意,結果一看內容,很快就傻眼了。
半晌,文帝才放下手中竹簡:“我記得當初榮縣在籍不過八千,短短兩年時間怎的就有了五萬戶?”
太監哪知道這些,隻能低著頭默不作聲。
文帝趕緊把宰相鄧禹還有三公九卿都叫了過來。
“這奏章上所說之事,可有查實?”文帝沉聲問道,他其實有點懷疑,益州刺史是不是拿了秦家的好處,在替秦浩揚名。
然而,宰相鄧禹卻直接否定了他這個想法:“陛下,此事已經查實,榮縣的確有五萬在籍戶,且實際數量遠遠不止,還有大量非戶籍百姓常年滯留榮縣。”
文帝驚訝之餘又有些疑惑:“哦?這是為何?”
“陛下可還記得瓷器?”宰相鄧禹下意識的看向秦放。
文帝聞言目光也落在了秦放身上,點點頭:“自然記得,當初還送給了寡人一批。”
“陛下可知如今這榮縣瓷器已經暢銷天下十三州,甚至就遠銷西域各國!”宰相鄧禹說到這裡語氣有些衝。
文帝驚訝的再度看向秦放:“秦愛卿,可有此事?”
秦放躬身道:“回稟陛下,確有此事。”
“這麼說,現在就連西域各國都在用這白瓷?”文帝舉起自己常用的茶杯,樂嗬嗬的問。
宰相鄧禹站起身衝著文帝躬身道:“陛下,臣以為,此舉乃是與民爭利,大為不妥,應當取締。”
秦放當即站起身正麵硬鋼道:“陛下,臣以為鄧相此言大謬,榮縣如今二十餘萬百姓皆因瓷器過上富足日子,如何是與民爭利?”
文帝還沒來得及插話,宰相鄧禹就反駁道。
“你這是巧言令色,榮縣二十餘萬百姓與天下百姓相比孰輕孰重?自從瓷器誕生,天下有多少陶器、漆器工匠失去營生,有多少百姓因此敗了家產?榮縣周邊郡縣又有多少人口流失,秦大司農可是要徇私枉法嗎?”
秦放挺直胸膛,沉聲喝道:“秦某不過就事論事,何來徇私枉法?鄧相可知,榮縣去歲一栽,上繳的稅收有多少?整整足足三萬萬錢!瓷器的暢銷的確讓一部分陶器、漆器作坊關閉,可那些工匠基本都去了榮縣,真正損失的不過是一些商賈罷了。”
“至於榮縣周邊郡縣的人口流失,不過是人往高處走罷了,何況榮縣吸納的人口也並非全都是在籍人口,還有不少山中隱戶,陛下不妨看看益州全境的總人口這兩年是不斷增加的,這邊是明證!”
宰相鄧禹還要爭辯,卻被文帝打斷:“秦愛卿,你剛剛說榮縣去歲上繳稅收便有三萬萬錢?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