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的一個清晨,一縷火紅的光線漸漸染紅了天空。
終南山脈,一座陡峭山崖上。
一個身穿寬鬆道袍,頭發跟胡須都亂糟糟的中年道士正盤坐在山崖邊的石台上,在清晨霧氣的環繞下,雙目緊閉,神情肅穆,端的是仙氣縹緲,若是尋常人見了,怕不是以為自己遇到神仙了。
不過,這完美的意境很快便被一個不屑的聲音撞破。
“牛鼻子,你修了這麼多年道,一點真氣內功都沒練出來,還整天枯坐個什麼勁,不如下山還俗娶妻生子,免得將來年紀大了,想生都沒得生了。”秦浩打著哈欠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他來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起初見到這道士,還真覺得對方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或許真是個世外高人也不一定。
可是隨著接觸得越來越多,秦浩就發現,這道士其實也是個樣子貨,雖然功夫放在世俗武林,也算是個高手了,可在他手下依舊走不過三招。
至於他所說的道家性命雙修的功法,秦浩也跟著練了十天,除了睡眠質量好了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其他方麵的好處,更彆提修煉出氣感了。
從那以後,秦浩就認定,這道士就是個騙子。
“臭小子,不要亂講話,古人修長生之法,數十年未有寸進,一遭頓悟得道的數不勝數,像你這麼沒耐性,如何修得真仙?”中年道士不爽的反駁。
秦浩撇撇嘴:“得了吧,你這話騙騙彆人還行,你們道家講性命雙修,就這命功,我敢說已經練到了肉身極致,依舊毫無半點氣感,要麼你這法子就是錯的,要麼就是這個世界缺少某種讓人修煉的必備條件。”
中年道士眉毛一抖,對於麵前這個古怪少年,他也是徹底沒了脾氣,不過有一點他是認可的,那就是這少年的**之強悍,已經的確是他平生僅見,但就命功來說,對方的確有這個資格產生懷疑。
不過中年道士依舊搖頭:“性命雙修,修的是本心與本體,與外部因素無關,自古凡是得道成仙者,無不是大毅力,大智慧的先賢,我等修行無果,當從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否則這性功不就白修了嗎?”
“小子,你的命功的確已經練到了極致,但性功卻是大大欠缺,肉身越是強悍,精力也就越旺盛,越是容易在修行時走神,所謂心猿意馬,隻有降服你心中的獸性,才能達到內外兼修,以肉身為爐鼎,熔精煉氣,成就金丹大道!”
這回秦浩倒是沒有反駁,雖然他不認為中年道士說的就是對的,但經過這一年的遊曆,貌似也就碰到這中年道士的功法稍微靠譜一點,其餘的要不就是江湖騙子,要不就是一知半解,理論上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的半桶水。
“好吧,我就在這裡待上三年,三年之後,要是還練不出名堂,你也趁早跟我下山去吧,若是連我都練不出的功法,你就更沒指望了。”
中年道士嘴角抽了抽,雖然很想反駁,但有個不爭的事實是,這小子的天資確實恐怖,來這裡才半個月,就幾乎將他掏空,像他學了大半年才堪堪入門的呼吸吐納法,秦浩愣是幾天就已經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三年也好,這小子趕緊走人,免得壞了我的道心!”
接下來的三年時間,秦浩大半都在修煉性功,其餘時間要麼跟中年道士上山采藥,要麼練武打發時間,日子過得倒也還算充實。
山中無歲月,三年之期很快到來。
秦浩吐出一口濁氣,遺憾的搖了搖頭,在這三年時間裡,他依舊沒有修煉出“氣”,唯一的收獲是,通過中年道士所傳的呼吸吐納法,結合太極八卦形意三大內家拳鍛煉臟腑的法門,讓五臟六腑的功能得到了很大提升。
“可惜,還是差一點。”
其實,現在秦浩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已經站在了某個臨界點上,隻要再往前進一步,或許就能掙脫那道讓無數武者為之扼腕的枷鎖。
但終歸是差了一步,所謂的咫尺天涯也不過如此。
“牛鼻子,我下山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秦浩說完,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縱身一躍,便紮進了層層雲霧之中。
中年道士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下山,緩緩閉上眼,試圖入定,然而,這次他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罷了罷了,就下山看看吧。”
一天之後,中年道士也乘著雲霧在陡峭的懸崖中穿行下山。
這一幕被不少來采藥的村民見到,終南山有仙人白日飛升的傳聞迅速蔓延開來。
離開終南山後,秦浩隨後又去往了武當山、龍虎山、青城山等道家聖地,這一路不僅僅是問道之旅,也是煉心之旅。
一路走下來,整整花了兩年時間,除了偶爾坐上馬車、驢車,秦浩再也沒有乘坐過其他的交通工具,足跡遍布了半個中國。
途中,也遇到了很多事情,殺過土匪惡霸,殺過貪官汙吏,也殺過不少洋人漢奸。
或許是殺的人太多,漸漸的。
“血手人屠”的匪號就被安在了秦浩身上,但凡是有風聲說,秦浩要路過某個地方,一路的土匪惡霸、貪官汙吏都開始夾著尾巴做人。
這也跟秦浩的彪悍戰績有關,曾經江西有個惡霸,號稱“南霸天”勾結官府,手底下打手眾多,就連縣長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結果,一夜之間,這個惡霸連帶著他的幫派上下三十幾口,全部遇難。
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經過仵作鑒定,他們全都是被拳頭活活砸死的,而且每個人都隻受了一拳。
也有洋人仗著外國人的身份欺辱婦女,事後躲進當地租界,民國政府不敢招惹。
結果,第二天,那個老外的屍體就被發現吊在了電線杆上,更加詭異的是,這個老外當晚是住在戒備森嚴的大使館裡,大使館的守衛也斬釘截鐵的表示,當晚沒有發現他出門。
一時間,“血手人屠”成了老百姓口口稱讚的大俠,也成了那些土匪惡霸、洋人漢奸畏之如虎的煞神。
六年,離開津門前,秦浩還不滿十四周歲,如今的他早已褪去稚氣的樣貌。
“津門,我回來了。”
站在津門的城牆外,秦浩輕聲低語。
“去中華武士會!”
黃包車夫見秦浩風塵仆仆的模樣,笑嗬嗬的問:“您這是要去學藝啊?還是挑戰啊?”
秦浩來了興致:“哦?有很多人去中華武士會學藝、挑戰嗎?”
“那是當然的。”黃包車夫一邊跑一邊回答。
“這中華武士會自大宮會長當家之後,那威勢可是一日更甚一日,就連民國政府都聘請他做‘禁軍教頭’呢,那想要拜師學藝的,想要一戰成名的,都快排到城門口了。”
這車夫不懂民國政府的軍隊製度,隻能用水滸傳裡的名詞代替。
“既不學藝,也不挑戰,尋親!”秦浩頗有些感慨的道。
在他心裡,早已把李存義老爺子當做是家人了。
“尋親?尋親好啊,一看您就是個練武的材料,這六扇門裡有人好做官,將來在中華武士會謀個差事,那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