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師們在舫上輕撥琴弦,悠揚的樂曲隨風飄散,端的是一派紙醉金迷的富貴景象。
“世子殿下,範某可是來晚了?”範閒衝著靖王世子拱了拱手。靖王世子含笑擺手:“哪裡哪裡,是我來早了,範兄來得剛剛好,隻是這流晶河畔的花魁們聽說範兄要來,一個個早已是翹首以盼啊。”
“世子殿下說笑了,我哪有那麼大麵子。”
“唉,範兄怕是不知,你那首登高早已是人儘皆知,我可一點都沒有誇張,不信你進去就知道了。”靖王世子還真沒說錯,範閒的到來引起了整個流晶河畔姑娘們的矚目,古代詩人,有些像後世娛樂圈的詞曲作者,每一位花魁必然都是樣貌才情都出類拔萃的存在。
但是花魁中也是有競爭的,越是出名的花魁地位也就越高,而要想在眾多花魁中脫穎而出,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一位著名詩人為她寫一首詞。
這也是為什麼唐伯虎、柳永這些所謂的風流才子,常年流連青樓還能衣食富足的原因,他們為花魁寫的每一首詩詞都能讓花魁身價倍增,即便是青樓的老鴇也會對他們奉若上賓,甚至還會反過來給他們銀錢。
而像杜十娘的姘頭李甲這樣的富家公子,在老鴇眼中就隻是單純的韭菜,隻要將他最後一絲銀錢榨乾,就會無情踹開。
範閒對於這一幕很滿意,他今天之所以這麼大張旗鼓的來逛青樓,就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自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
就在一眾花魁對範閒大獻殷勤之際,司理理的花船也靠了岸,靖王世子拍了拍範閒的肩膀,玩味的說道。
“範兄,司理理姑娘可是如今京城裡首屈一指的花魁,你今晚豔福不淺啊。”範閒故作驚訝:“哦,是嘛,這是不是太破費了?”
“破費?今日不是範兄邀請我來喝花酒嗎?”範閒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忽然有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感覺。
然而,事到臨頭,也隻能硬著頭皮跟靖王世子喝起了花酒,很快,範閒就展現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最後在司理理的攙扶下,二人一同上了花船,這一幕也被不少人看在眼裡。
“哼,這司理理是有多缺男人,一個秦統領還滿足不了,今日又把範公子給拐上了花船。”
“嘖嘖,從她第一天來流晶河我就知道,就是個騷浪賤貨,平日裡裝得人模人樣的,我呸。”
“咦,你們說,司理理這算不算是給秦統領戴了帽子,秦統領會不會因此跟範公子結仇?”
“噓,慎言,都不要命啦?這樣的貴人也是你們可以議論的?”上了花船後,範閒給司理理下了迷藥,將她放倒在床上,製作了些二人親密的痕跡,便離開了花船。
直到範閒的腳步漸行漸遠,司理理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簡單整理了一下被範閒弄淩亂的頭發,司理理坐到梳妝台前,卻忽然發現屋子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身影,定睛一瞧,她卻笑了。
“秦公子不是說範公子乃是正人君子,不會碰奴家,為何又深夜前來啊?莫不是怕奴家吃虧?”秦浩走到司理理身後,伸手奪過她手裡的木梳,同時身體前傾,隨著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司理理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怎麼?怕我吃了你?來南慶京城當暗探,生死都要置之身外,何況是身體,你這樣可不算是個合格的暗探。”司理理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誰天生喜歡受人擺布,奴家若不是家中突逢變故,不得已流落在外,誰又願意做什麼暗探!”
“總算說了幾句實話。”秦浩滿意地將木梳塞進司理理手裡,隨即柔聲安撫道:“放心,隻要你跟我耍心眼,有朝一日,我替你擺脫桎梏,還你自由之身。”司理理瞳孔瞬間漲大,不過很快就平複下來:“自由之身?除非哪天秦公子能率軍滅了北齊。”
“你不相信我?”
“奴家還是更願意相信眼前事,比如這位範公子花了這麼多銀子,最後卻隻是迷暈了奴家,恐怕有所企圖,若是連累了奴家,就怕壞了秦公子的好事。”秦浩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不用管他,這小子後台硬得很,還用不著我替他遮掩。”
“後台?秦公子說的是司南伯?”麵對司理理的疑問,秦浩心中暗笑,範建隻是其中之一,這小子的靠山可多著呢。
一夜風平浪靜,隻是京城某個陰暗街道裡,某位剛剛從青樓喝完花酒歸家的公子,莫名其妙就被人套上麻袋,狠狠打了一頓。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早期雜掃的發現。郭攸之見到兒子的慘狀,聽到兒子是被範閒毆打成這樣的,氣得臉都青了,才子賀宗緯見狀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主動請纓替郭寶坤寫了狀子,前往京兆府告狀。
京兆府尹梅執禮原本是不想趟這趟渾水,礙於郭攸之位高權重,也隻能讓捕快前往範府拿人。
捕快來到範府之後,先是差點吃了柳姨娘的閉門羹,又被範思哲拿著掃帚打了出去,最後還是範閒主動跟隨捕快前往京兆府,才算是結束了這場鬨劇。
到了京兆府的公堂上,雙方開始對峙。麵對賀宗緯的指控,範閒矢口否認。
“梅大人,昨晚範某在流晶河畔喝花酒,喝得是爛醉如泥,最後是睡在花魁司理理的軟榻之上,今日早晨才回到家,醉仙居的仆役以及司理理姑娘都可以作證。”賀宗緯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範閒,於是就要求傳喚證人。
司理理自然是認同了範閒的說法,梅執禮見狀認為範閒沒有作案時間,就要結案,結果太子卻忽然來到京兆府。
在太子的強烈暗示下,梅執禮就要對司理理用刑。
“梅大人,理理姑娘隻是脅從調查的證人,並非人犯,慶國律法中似乎沒有哪一條是可以隨意對證人用刑的吧?”秦浩的出現讓在場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太子走到秦浩麵前咬牙道:“秦統領,此事與你無關,何必多管閒事。”秦浩低聲道:“太子殿下,京兆府辦法依的是律法,您這樣貿然乾預,若是讓陛下知道了........”
“事已至此,孤若是就此放過此人,豈不是顏麵掃地?還請秦統領給孤一個薄麵,莫要再插手。”
“陛下口諭!”秦浩忽然高聲喝道。在場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紛紛跪倒,即便是太子也不得不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去,沒有人懷疑這份口諭的真偽,這可是抄家滅族的罪,他們相信秦浩不敢假傳聖旨。
司理理看向秦浩的眼神裡忽然多了些許神采,這一刻她終於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有能力保護自己。
京兆府門外的一輛馬車上,謝必安在二皇子耳邊一陣竊竊私語,後者立馬傳令:“調頭回府。”隨即暗自慶幸自己剛剛在見到秦浩後,便沒有走進京兆府。
“這回,看你如何跟父皇交代,我親愛的弟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