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跟李佳一前一後漫步在雜亂的弄堂中。
“我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但是其實我一直想逃離這裡,你應該能明白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吧,就是那種彆人什麼都沒說,但你總覺得人家在嫌棄你。”李佳幽幽說道。
秦浩指了指狹窄弄堂的天空“自從你考上大學那天,身體就已經離開這裡了,你得學會讓自己的心也走出去。”
“怎麼才能讓心走出去,你是怎麼做到的?”李佳腳步一頓。
秦浩正色道“你太在意彆人對你的態度了,其實很多時候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彆人或許壓根就沒工夫搭理你,就好像前麵那些正在洗衣服的阿姨,人家或許正在想著中午吃點什麼,或者晚上去哪裡蹭電視看。”
“教你個秘訣,每當你覺得彆人關注你的時候,你就在心裡默念他們都是木頭。”
李佳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不,準確的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厚臉皮。”
“所以我就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煩惱,有這些胡思亂想的時間,我還不如想想怎麼能約你去看場電影,或者是喝杯咖啡。”
李佳輕輕皺了皺鼻子“誰要跟你看電影喝咖啡了。”
“所以嘛,個人有個人的煩惱,你彆看我整天沒心沒肺的,其實也很痛苦的。”
秦浩可憐巴巴的模樣逗得李佳一陣輕笑,二人四目相對,一種很奇妙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然而,就在此時,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在臉上,李佳猛然驚醒,像隻受了驚的小鹿朝著樓梯口跑去。
“傻愣著乾嘛,快跟上。”
一陣清脆的笑聲讓還在懊惱天公不作美的秦浩瞬間滿血複活。
三月份的江南陰雨綿綿,弄堂狹小的樓梯間裡,李佳伸手整理著有些散亂的發絲,秦浩跟她隻有一個手肘的距離,這回李佳並沒有躲避,或許是空間太過閉塞,又或許是彆的什麼原因。
“快畫吧,回頭沒法交作業了。”
李佳架起畫板,開始描繪雨中的弄堂,而秦浩也在畫,不過他畫的是一副素描。
起初李佳並沒有察覺到秦浩的異樣,直到她瞄了一眼秦浩的畫板,雖然那幅畫還沒有完成,但她很確定那雙眼睛畫的就是自己。
不過這次李佳並沒有拆穿,而是繼續低頭完成自己的作業。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
李佳忽然對秦浩說道。
“那幅畫,可以送我嗎?”
“不可以,馬上我就要出國參加比賽了,我得隨身帶著。”
李佳俏臉緋紅“你怎麼能這樣,讓人看到多不好。”
“沒關係,我偷偷看。”
“那更不行了,讓人誤會了怎麼辦?”
秦浩兩手一攤“誤會什麼?”
“哼,懶得理你,快把畫給我。”李佳皺著眉頭伸手。
“那要不你給張照片也行。”秦浩厚著臉皮道。
“我……我沒有單獨的照片。”
“那就照一張,合影也行。”
“誰要跟你合影啊。”李佳啐了一句。
“你要珍惜這個機會,要不然等我從日本回來,你想找我合影說不定都得排隊了。”秦浩半開玩笑的道。
“誰稀罕。”
就在此時,幾個女同學朝著這邊走來,大老遠就看到了李佳。
“李佳你們畫完了嗎?咱們回去吧,要不然趕不上最後一班公交了。”
李佳衝幾人揮了揮手“馬上。”
走出去幾步後,李佳忽然回頭“你什麼時候走?”
“三月十五,簽證已經在辦了。”
李佳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跑開,融入女同學的隊伍當中。
中日圍棋擂台賽經過幾個月的籌備已經敲定,賽程是先在日本進行六場比賽,剩下的場次則是回到北京舉辦。
按照最保守的估計這次比賽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對於秦浩來說最難的不是比賽而是要說服班主任給他批兩個月的假。
起初,班主任死活都不願意給秦浩批假,後來沒辦法,秦浩隻能讓中國棋院直接跟同濟校長溝通,班主任迫於壓力這才給他批了假。
同學們得知秦浩要去日本參賽,第一反應不是秦浩的圍棋水平有多高,而是羨慕他竟然能夠出國,甚至還有同學請他幫忙從日本買東西,弄得他像是去旅遊的一樣。
臨行前一晚,秦浩正在收拾行李,忽然莊圖南走了進來。
“李佳讓我把這個給你。”
秦浩打開信封,裡麵是一張彩色相片,相片裡的女孩身著一件淡藍色長袖衫,兩條烏黑的辮子搭在兩邊肩膀,笑靨如花。
轉過天,秦浩趕到機場跟棋院其餘人彙合,結果卻發現,這次的隊伍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不僅僅有聶衛平這些棋手,還有不少官方的人,其中還有不少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