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坐在禦書房中,偷偷地打量著上座的人。
張春庭穿著一身玄色的便服,上頭用那金色的絲線繡了祥雲的紋路,看上去異常的華麗。
“身體大好些了麼?怎麼一直看我,不看麵前的點心。”
顧甚微看著桌位旁邊的小桌上精致無比的點心盒,拿了一塊塞進了嘴中,“已經大好了,不說活個五百年,起碼五十年都還活蹦亂跳的。到時候官家辦個六旬老嫗圍汴京城跑圈兒的比賽,我能奪頭魁!”
張春庭好笑地搖了搖頭,“還是叫哥哥吧。”
他說著,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眸看向了顧甚微。
“你不問我為何突然要當皇帝了?薑太師不是提前同你說了,我是借著你阿爹的名頭重返汴京的,實際上是為了爭奪大位。照這結果來看,他說的倒是也沒有錯。”
顧甚微輕輕的切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眼睛,“這是那老兒的離間之計,我有雙眼自己看得清。”
“哥哥趕著我同韓時宴離開汴京,不光是為了讓我去瞧病。而是你已經察覺到了,官家想要卸磨殺驢。從前有逆賊要對付,且他自覺能鎮壓住你,於是便拿你做刀。”
“可他快要死了,擔心蘇貴妃同趙誠壓不住你……他不能殺趙誠,所以對你動了殺心。”
“若他要殺你,我勢必要攔,皇城司必反!可是韓時宴忠君且性子執拗,你不想留他在汴京試探人心。”
張春庭挑了挑眉,示意顧甚微繼續。
人心猶如海底針,不死到臨頭,便是自己都無法預測自己會做出什麼決定。
“人心經不住試探,若是你喜歡韓時宴,同他成親在一起也無妨;若是不喜,或者他負你了,也不必感懷,直接踹了他便了事。天下男子多得是,你有這個底氣。”
顧甚微輕笑一聲,“一個就已經很麻煩了,就不必再來下一個了。”
開玩笑,連韓時宴這般聰明的正人君子中了情毒那都像個黏皮糖一般,若換個比他蠢的,那豈不是要變成狗皮膏藥?夫君一旦不甜了,那就一文不值!
“哥哥並非是坐以待斃之人,你要坐那個位置,首先得要認祖歸宗,而官家是絕對不會鬆口的,除非被逼。”
這些事情,雖然無人提及,但是顧甚微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的。
“你的第一個籌碼,是滄浪山洪氏的那本賬冊,官家的確是吃了薑太師的進獻。而韓時宴查不了官家的私庫,就算能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那筆銀錢,根本就不是直接入庫的。”
“而是在王禦史夫人的商隊中打了個轉兒,然後方才回來的。”
王禦史夫人是陶朱公在世不錯,但是她能夠在戰時將買賣做到北朝西夏去,又能在汴河之上、在整個大雍土地上橫行無礙,背後沒有強有力的靠山,那是絕對說不過去的。
這天底下,哪裡有比官家更加厲害的靠山呢?
“王夫人同哥哥有私交對吧?所以我們去北朝的時候,她的商隊會一直跟在我們左右,並且在關鍵時刻接應我們出城。不光是如此,馬紅英是哥哥的人,而我在武館樓上瞧見王夫人同他親近。”
當初運河之上出現屍體,亦是王夫人的商隊那麼恰恰好的發現的。
“是以韓時宴沒有證據,可是哥哥有,這是哥哥同官家談交易的第一個籌碼,威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