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康的爺爺70多歲了,張歎不記得具體年齡,但是他一頭白發特彆顯眼,身體還算硬朗,不然不會每天大半夜的來小紅馬接他回家。
羅子康和他爺爺是真親,不知道他家情況的人,可能會以為這家就隻剩爺孫倆相依為命。
有一次,羅子康的爺爺生病了,來小紅馬接他的換成了他爸爸,羅子康不情不願,說不認識這個人,讓當時的小柳老師懷疑對方不是羅子康的爸爸,是壞蛋,直到好一會兒才澄清。
在眾人五味雜陳的目光中,羅子康跑上前給他爺爺水喝,兩人說了幾句話,聽不清具體是什麼,不久羅子康回來了,他爺爺依然留在原地。他見老師直直地看著他,笑了笑,擠出滿臉的褶子說:“老師,可以開始了吧?”
老師無奈,讓眾人做好準備。
隻見羅子康的爺爺挽了挽袖子,想和其他人一樣趴下,做好俯臥撐的姿勢,但是試了試,骨頭太硬,做不到,於是先蹲下來,屈腿,再緩緩趴下,麵朝下。
其他人都早就做好了準備,隻等他一到位,老師立刻就說:“開始。”
和其他活動一樣,小朋友們和家長們齊聲喊加油,這沒什麼奇怪,隻是,這一次很特彆,熱熱鬨鬨的加油聲忽然漸漸變弱了……
有的人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是加油聲越來越弱,弱到已經不需要再懷疑。
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經不在給自己的爸爸加油,而是落在了隊伍中間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上。他顫顫巍巍的,俯臥撐的姿勢並不標準,但是依然在竭儘全力起起落落。
“加油——爺爺加油!”
周圍仿佛隻剩下羅子康在喊加油,其他人都吃驚地在圍觀,就連一起參加比賽的其他家長們,也都撐著不動,歪著腦袋打量這個特彆的人。但是他們都沒起來,依然在堅持著比賽,陪也要陪著羅爺爺完成比賽。
小白忽然跑到羅子康身邊,捏緊拳頭跟著大聲喊加油。
小米和喜兒也都跟上,和羅子康站在一起喊加油。
沉靜了片刻的現場一下子又恢複了,加油聲絡繹不絕,隻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回的加油聲大部分都落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哎呀,我支撐不了了。”一位年輕的爸爸率先放棄比賽,氣喘籲籲地起身,退出了比賽,似乎要累死了。
“不行啦,我也不行了。”又一位年輕的爸爸起身,理由是體力不支。
“太久沒運動,做不了了,我放棄。”
“今天狀態不好。”
……
接二連三有家長退出比賽,到最後,隻剩下羅子康的爺爺,老師們趕緊上前扶他,說他是堅持到最後的人,是第一名。
羅子康的爺爺雙臂微微顫抖,累壞了,但是滿臉的褶子擠在一起笑著感謝大家。
他哪能不知道呢,大家都在讓著他,他不是贏了比賽,他隻是僥幸贏了人心。
接下來的比賽,羅子康的爺爺沒有再參加,他有心而無力,做幾個俯臥撐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當時比賽的時候,吊著一口氣,就為了給孫子爭口氣,所以不覺得有什麼累,但是比賽結束後,後遺症開始顯現出來,雙臂顫抖,又酸又累,幾乎要抬不起來了。
人老了,骨頭僵硬而脆弱,血液流動緩慢,要許久才能緩過來。
他坐在樹下休息,張歎和沈利民一旁陪著。
他看向呼呼大睡的榴榴,笑著顫顫巍巍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呼呼大睡的榴榴的小肚子上:“蓋上,彆著涼了,現在是秋天。”
“您穿著,我這裡有衣服。”
沈利民把衣服幫他穿上,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榴榴小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