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草原以北。
一行騎兵縱馬疾馳於草原之上。
這些人都是胡人打扮,高鼻深眼,輪廓分明,一隻眼為藍色,另一隻眼卻是詭異的血紅色。
為首的年輕將領皺眉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臉色凝重。
“門……消失了。”
騎兵隊伍有些騷亂。
若是青嫵和蕭沉硯在場,勢必能看出這群人的怪異之處。
血眸,乃是巫族血統的象征。
這群胡人騎兵,皆是被巫族奪舍之人。
“巫也少祭司,豐沮玉門怎會無端消失?”
“是啊,沒了豐沮玉門,我們就和族內失聯了!”
巫也沒有回答,他恭敬的抬起雙手,隻見那雙手上托舉著一塊頭骨。
頭骨不大,看得出是女人的頭骨。
“請聖女讖緯,給我們指示。”
女人頭骨直勾勾盯著豐沮玉門消失之處,上下頜輕輕開合,卻是發出了似悲似哭的笑聲。
她空洞的眼眶中,淌出了血淚。
“梵幽、梵幽……”
她念著這個名字,帶著不舍、帶著恨意。
這顆頭骨,正是巫真本體的骸骨,也是她留在草原上的巫種。
當日被青嫵困住後,她不得不就地屍解,斷尾逃生。
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八成,隻餘殘魂意識回到頭骨中。
她知曉梵幽已不會再幫自己,可知曉梵幽勢必要做什麼,可她以讖緯之力卜算梵幽的未來時,卻失敗了。
而今,梵幽的選擇擺在了她眼前。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地府,選擇了他的愛女。
他以肉身神魂為賭,封住了豐沮玉門!阻斷了他們巫族回歸三界的途徑!
讓他們這群先一步回到三界的巫族前鋒成為困獸。
巫真笑著,笑意越發森然。
她恨、她悲、她怒極過後,內心隻餘自嘲,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蒼涼。
梵幽已做出選擇。
而她,也無回頭路。
“豐沮玉門不用再指望,接下來咱們得孤軍奮戰了。”
巫真冷聲道:“回王庭,集合兵力,當年做出的那一批巫俑也該派上用場了。”
巫也頷首領命。
巫真頓了頓,頭顱忽然轉向西麵:“不對……”
她引動身上不多的巫力,再度讖緯。
“巫也,立刻朝西麵去,有隻老鼠從豐沮玉門裡溜了出來。”
巫也不敢耽誤,領命行事。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豐沮玉門中都是我族族人,何來的老鼠?”
巫真冷笑:“是我疏忽了,梵幽當初幫忙去歸墟盜回了十巫骸骨,卻沒有立刻交到我手上,怕是那時他就暗中布置,借用巫族骸骨,偷偷往豐沮玉門內送了一隻老鼠進去。”
也正是那隻小老鼠,與梵幽裡應外合,才關上了豐沮玉門。
梵幽死在了豐沮玉門內,而那隻小老鼠卻被他送了出來。
巫真此刻之所以如此氣惱,是因為她感覺到了,被她藏在豐沮玉門內的雲錚魂魄出現在了人間。
雖然隻有淡淡一縷殘餘氣息,可瞞不過她的感知。
眼下巫族留在人間的殘部唯一的指望就是蚩尤蘇醒,而這場局的關鍵還在雲錚身上。
若讓那隻小老鼠把雲錚的魂魄送到刹刹手上,她的所有布置都成了泡沫。
巫真牙關緊咬。
她又一次的,栽在了梵幽手上……
……
京城,風雨欲來。
徽王可算是品味到了大權在握的滋味,可過去心心念念的權力在手了,他卻沒半點快樂,隻覺握著燙手山芋。
一天恨不得追問個十七八次,好大侄何時回來?
他真的要頂不住了!
好在左相等朝臣現在也開始發力了,局麵尚且穩定,可當藩王悉數回京的消息傳來時,他又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