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然聲、尖叫聲響徹不絕。
即便有無形的結界阻擋著老皇帝離開天壽殿,可百官們還是嚇得連連後退。
有人隻看了眼老皇帝那恐怖模樣,就受不住惡心,當場吐了出來。
也有膽子小的,原地昏死了過去。
定王和成王手腳發軟地癱坐在地,兩人頭腦空白一片,隻有一個念頭:
幸好他們是不孝子!
永王三人的情況更不用說了,他們恨不得長出翅膀飛的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京城。
百官中,左相最先穩住心神,他看著老皇帝那不人不鬼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上前道:
“敢問厭王,陛下他為何會……會變成如今模樣?”
“他又究竟做了些什麼?”
謝疏搶先一步,衝蕭沉硯拱手道:“臣乃大理寺少卿,今日想冒大不韙,鬥膽朝天子問罪!請厭王準允!”
蕭沉硯看著他。
彼時摯友,經風雨捶打、陰謀傾軋,而今同立廟堂,並肩作戰,初心不改。
蕭沉硯:“允!”
此刻,沒有群臣會蠢到站出來指責蕭沉硯和謝疏此舉是多麼以下犯上。
而謝疏的第一問,就如當頭棒喝。
“臣鬥膽問君,十年前北野之戰,鎮國侯滿門與十萬將士戰死北境,可是陛下你與草原裡應外合?!”
老皇帝捶打著結界想要出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盯著蕭沉硯,壓根不理會謝疏的問題。
僅存的右眼滿是瘋狂和仇恨,“放朕出去!放朕出去!!”
“身體,給朕身體,朕不要變成這樣子,長生……朕要長生!!”
“尊上……尊上救我啊尊上!!”
老皇帝瘋瘋癲癲,他雖然沒回答謝疏,可吐露出的每一個字都讓百官毛骨悚然。
這哪裡像個皇帝,這簡直就是個瘋子!
更可笑的是,身為人間帝王,他卻如一個卑賤豬狗那般匐地求著所謂‘尊上’的救助。
那尊上又是誰?
百官正疑惑之際,就聽蕭沉硯冷漠的聲音響起:
“回答謝疏的問題,我便放你出來。”
百官:!!!
老皇帝卻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他用力點頭,身上的蘑菇跟著發顫,那下賤諂媚的樣子,令百官神色複雜。
左相和霍毅等人都皺緊了眉。
而雲錚,他一直冷冷的看著老皇帝,而瘋癲癲的老皇帝顯然沒看到他。
“朕說,朕什麼都說……”
老皇帝語無倫次道:“是朕乾的,是朕與草原裡應外合,鎮國侯府必須死,那十萬將士也必須死!”
一石驚起千層浪。
文官們難以置信,武將們雙目充血,死死盯著老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疏麵沉如水,聲音如刀:“為何?!”
老皇帝囁嚅,怪笑道:“為何?當然是因為他啊——”
他指向蕭沉硯。
謝疏眼角顫了顫,而蕭沉硯神色不變,並不阻攔老皇帝的坦白。
“鎮國侯府若不謀反,先太子如何獲罪,他如何眾叛親離哈哈哈……”
“這人間是蠱場、是劫數、一切都是假的,隻有永生不死才是真的!”
“我蕭氏皇族是被巫族選中的天命之人,他蕭沉硯乃是聖王的容器!如此幸運,如此榮寵,偏他那魂魄不可能屈服,屢屢阻攔聖王蘇醒!”
“他須得眾叛親離,被世人唾棄,受儘白眼,受儘屈辱,從高高在上的皇長孫跌落泥濘,可為什麼啊……為什麼!!”
老皇帝嘶吼道:“為什麼這樣你都不肯屈服!你個孽障!你毀了我蕭氏的榮光!我們本可以淩駕於這些凡人之上!”
文武百官心神俱震,已然呆滯。
他們看老皇帝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個怪物,既恐懼又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