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想說又不敢說,甚至有的心理素質不夠好的人已經打起了哆嗦。王言笑了笑“百貫以下不用還,剩下的,十五日之內交到賬上。散了吧。”
以往趙宗實看過病就走,現在怎麼不走了?什麼聽西北的趣事,了解西北風情,什麼多年不見敘舊情,都是假話。真話是,王某人現在牛逼大發了,他的態度很重要。
遙想當年,王言第一次當皇帝,其實也是挺激動的。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拒絕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誘惑。權力,真的是毒藥。
擺手讓跟著他的主簿去整理賬簿,王言帶著小棟梁在衙門裡以及隔壁的學堂,到處的轉悠著。
跟趙允讓說的當然是托詞,他才沒朋友呢。非要說的話,也就是王安石、範純仁、馮京這三個,不過他們都不在京中,於地方就官。
七年過去,他們一部分死在了汴京周邊的工地,更多的,是死在了西北,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活下來了,也不如死了,他們不好活,又沒有死的勇氣,已是成了行屍走肉……
所以他們害怕了。
而趙宗實在上位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親爹找名分。這要是活著,想都不用想,趙宗實得把親爹捧成太上皇。
國子監算是清水衙門,但也沒那麼清。畢竟手裡還握著入學名額呢麼。
“一死而已,子言以為老夫怕死麼?”趙允讓笑了笑,“我父子二人命忒苦了些……”
他回京到現在,做的最過分的事,是跟趙允讓爺孫三人支開了仆從密談一下午,其次便是每天走在路上,總能遇見軍巡院的巡捕,總要聊上個幾分鐘。
父子倆對皇位都是有執念的,父子倆的遭遇也差不多。不過趙允讓沒上去,趙宗實上去了。而趙允讓沒上去的原因,是因為趙禎的出現。
不過他王某人行的端,坐的正,不怕些許流言蜚語。他也相信,趙禎以及朝臣不會誤解他。
“錢糧之事,自有本官去要。你既是主簿,便準備好近五年監學賬目,本官先查檢一番,先找些錢財改善一下監學飯食也是好的。
“下官沒看,當時下官說……下官如今處境尷尬,郡王、大將軍乃至世子,都該是知曉的。如此情形,焉能再涉儲事?便是下官想牽扯,朝堂諸公焉能同意?
下官三尺薄命,隻想多做些事。下官衷心耿耿,一心隻為我大宋富強。我心昭昭,天地可鑒。如今就任國子監,下官隻想一心治學,旁事不問。郡王、大將軍還是彆為難下官了,這是諸位相公操心的事。
本官久任邊疆,不喜繁文縟節,在邊疆與一幫子殺胚廝混的多了,向來說話直接,所以諸位謹記,莫要胡亂揣度本官心意,說話更不必拐彎抹角。
但他們現在老老實實的,不管他們學不學,裝的樣子像,遵守規章製度,那麼王言就不會為難他們。因為他是恪守本分的忠臣,他的權力就在這裡,他可以稍稍越權,但總不好越的太多……
王大忠臣帶著小棟梁一起,溜溜達達的去了範仲淹府上。
“沒吃飯麼?”
“回相公,明白了!”
趙允讓哈哈笑,腳步輕快的送了王言出府……
他們都想來拜訪。
“好的很,郡王這不是見到了?我看郡王也很好,身體還是那麼硬朗。”
“郡王如今卻是不如七年前爽利了。”王言先損了一句,這才說話,“官家的身體如何,下官是斷不會多說一個字的。能透露的,就是官家說下官與大將軍交厚,問下官如何看大將軍。”
就以原本的曆史來看,這時候的趙允讓已經死了。隻不過是因為王言的原因,趙禎的身體要比同時期更好,生兒子的事兒還沒死心呢。再加上趙禎現在威望高,權力穩固,所以才延緩了幾年,才有了儲事之議。
“老夫送你,這些年都是送的,還說老夫不爽利,我看是你王子言與老夫生分了啊。”
其實以前王言也見過他,不過那時候這孩子還太小。
如同盛長楓對王言的懼怕一樣,這幫學子跟盛長楓沒什麼不同。王言做軍巡使的時候,這裡甚至隻有那麼幾個人上課,剩下的都被帶走了。
王言擺了擺手“自去做事。”
王言欣然應是,挨著趙宗實坐下,給這爺孫三人都看了看,開了食補的方子。老人吃了順腸胃,小孩吃了胃口開。
“走了。”
“下官見過大將軍,世子。”王言客氣的行禮。
“我等相識十載,子言何必如此客氣,坐下說話。”趙宗實臉上的笑模樣多了很多。
離開了汝南郡王府,王言並沒有回家吃飯。
但現在王言上來就說要查五年的賬給國子監改善夥食,重點顯然不是在改善夥食上,而是在於‘五年’。也就是說,五年以內,在國子監任職過的人,哪怕動了一文錢,王言都要把人給抓了。
趙宗實上位,趙允讓是必須死的。因為趙宗實的爹是趙禎,但趙允讓卻是親生父親,那時候趙允讓還活著,那還能行?趙禎活著的時候不答應,死了以後更不答應,朝臣也不會答應。
這一次,趙宗實沒有在看過病之後離去,而是跟著趙允讓一起,同王言亂七八糟的閒聊起來,當然話題也還是逃不開西北。趙仲鍼更是沒少問,好奇的很。
“明白了。”
“子言天生聰明,豈會不知?”
所以趙禎總是死兒子,這裡麵的事兒,也是不好說的。
汝南郡王府,王言上任第二天,便來到了這裡。
站在學舍的窗外,小棟梁看著稀奇,給這些權貴的二代們相當高的評價。
諸君久任監學,監學章程如何最是清楚,究竟要如何變,還要群策群力。本官查賬預計半月,在此期間,諸君每人寫一份具體章程出來,吏員也要寫,不講文辭如何,把章程寫明白便可。再給各州官學山長發文,一樣要出個章程。具體如何行事,本官看過以後再論。本官查賬期間,一切照舊。
趙宗實含笑點頭。
所以如今王言主掌國子監,這些學員當然要老老實實的,不敢突出,就怕不小心把自己,把家族給突沒了。縱然是皇族也不敢跟王言找麻煩,畢竟王言辦過的皇族太多了。
“就讓郡王占個嘴上痛快。”
至於進軍中的軍官,那就更簡單了。他們跟王言打過仗,受過王言的指揮,感受過什麼叫強力的後勤,更感受過,什麼叫能擔責任、敢放權的領導。跟著王言打仗,有尊嚴,打的爽。
他這幾天的日程很滿,範仲淹、包拯、韓琦、富弼等等,全都是要拜訪到的,國子監的事兒得往後排,這是態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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