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鑒定機構,李躍進美滋滋的開著他的三手鈴木,直往東四的劉金友家而去。
自從先前把青花罐賣給了劉金友,之後又賣了幾個其他幾十上百萬的古董,現在把古董教給他賣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有錢的大主顧,掏錢非常乾脆,一般都指明要他賣給劉金友。
不過他也有心眼兒,劉金友本身就是大富豪,還是王言那個狠人媳婦的娘家舅,這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彆人不說,韓春明都得抽死他。所以每次他拿到東西,儘管已經有了鑒定認證書,但他還是會再去到專業的檢測機構檢,再次鑒定一遍,還算是謹慎。
但說到底,他對這些東西的認識也僅限於了解,知道怎麼事兒,能吹牛逼的說一嘴的行話,但落實到對古董更深層的認識上,那是一點兒沒有的,他隻是乾著買賣的活計罷了。尋常東西自然沒事,但這是真假難辨的古董,真的還則罷了,假的那可就是事兒。
不過他看不到那些什麼事兒,反正目前為止,他乾了一年的時間,一直很順利,很有口碑。這也讓他根本不會去想,萬一東西是假的怎麼辦。
到了劉金友家的那條胡同,他熟門熟路的拿著東西,順著已經打開著的大門進去。
他看著在院裡的樹下乘涼的眾人招呼:「劉爺,侯姐,吆,侯爺也在呢。」
劉金友笑嗬嗬的點頭:「聽說你拿了明代的瓷器過來,這方麵我眼力差點兒,這不是就把我這小丈竿子請來掌眼了。」
破爛侯懶洋洋的從躺椅上坐正身體,用手中的盤的包漿的扇子指著麵前的石桌:「彆那麼多廢話,東西拿出來看看。」
應了一聲,李躍進把東西放在墊有桌墊的石桌上,一邊擺弄著一邊念叨:「前兩天我又找到了一個清代的青玉花紋扳指,不過不是什麼名人的,沒什麼特彆標識,不好斷代,大致是清朝中期的,我想著這麼個幾萬塊的小玩意兒,您老輕鬆拿下,就一起帶過來了,您幾位上眼瞅瞅。」
破爛侯拿起來看了兩眼,對著老女婿點了點頭。
眼見破爛侯點頭,李躍進嘿嘿笑:「看吧,是真的。我往劉爺這拿的東西,不管之前的貨主有沒有鑒定書,我都得再去鑒定一遍。」
劉金友放下那個青玉扳指,擺手道:「痛快的,把你說的那個明朝的青花瓷拿出來。」
「這不是就來了。」李躍進笑著從盒子中掏出一個春瓶,同時還把鑒定書拿了出來,一同放在桌子上。
不用劉金友說話,破爛侯當先拿起春瓶看了起來,先看了底款,又轉圈看了瓶身,口中跟著動作念叨著:「嘉靖款青花纏枝蓮紋玉壺春瓶……」
在其他三人的注視下,又是拿強光手電照,又是用放大鏡看,裡裡外外的看了好一陣子,看了李躍進一眼,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春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邊上坐著的侯素娥:「去,添點兒水去,這麼熱的天,這小子過來水都沒喝一口呢。」
「不用,不用,我不渴。」
「喝點兒水,他還沒看呢,且等著呢,我去給你弄一杯冰的檸檬水,涼快涼快。我們歲數大了,喝不了,你還行,能喝的了。坐著啊,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話,侯素娥起身進了身後的廚房。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李躍進還笑嗬嗬的坐在那裡,看著劉金友翻來覆去的判斷真假。
劉金友手中拿著玉壺春瓶,越看越是汗顏,因為他怎麼看怎麼都是真的。他的水平雖然不咋地,但還是強過許多人的,畢竟真東西多,有那麼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在。可問題是,按照先前說好的,破爛侯的態度說明白了,這東西就是假的,他感覺特彆的無力。
他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眼廚房中端著一杯冰水出來的侯素娥,四目相對,確認了沒有問題,
他笑嗬嗬的問道:「這次的這個寶貝是從哪弄來的啊?」
「托您老的福,這不是都知道我有您老這麼掏錢爽快的大主顧,名聲散出去了,有個人從朋友那聽說了這麼個事兒,就聯係到了我的頭上。說是做生意出了點兒岔子急用錢,把這個寶貝賣了救急。您說這嘉靖款的青花瓷,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可不就得是您老麼。」
劉金友笑嗬嗬的擺手,推了一下眼鏡,問道:「儘說沒用的,用不著你捧我,說吧,這個春瓶貨主要多少錢?」
「劉爺,咱們這都合作那麼多回了,還是老規矩,一口價,兩百萬。」
李躍進豎起著兩根手指,期待的看著劉金友。貨主因為急用錢,給的傭金很高,這一筆要是成了,他今年就可以在家養大爺了。
侯素娥拍了一下劉金友:「兩百萬可不便宜了,這次可不能再那麼魯莽,再好好看看。躍進呐,你喝水,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雖然這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李躍進也沒當回事兒。以前雖然也賣了不少東西給劉金友,可是價格多數都是百萬以下的,最貴的也不過**十萬而已,這次一下到了兩百萬,彆說人家買的,就是他這個中間賣的,都有點兒哆嗦。兩百萬啊,他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他笑嗬嗬的喝著加了蜂蜜的檸檬冰水,看著對麵頭對頭的胖乎乎的老夫妻來,突然,他哎了一聲,轉頭看向跟那扇風的破爛侯:「侯爺,剛才您老看了一遍,也沒說真假啊?」
破爛侯笑吟吟的看著他:「是沒說,這不是讓他看呢麼。小賊,你說這是真的假的?」
「我說是真的。」李躍進拿起桌上的鑒定證書放到破爛侯的麵前:「看看,專業機構的鑒定證書,這東西還能作假?另外之前的貨主說了,他這個東西也是前幾年才買的,當時就花了一百萬,那還能有假?不是,侯爺,我聽您老這意思,是覺著這東西是假的?」
「你小子啊,真是被人賣了還被人數錢呢。」破爛侯合上扇子,虛指著他:「想賺這份錢,也得有那個能耐,張口閉口什麼行裡的規矩,行裡有個屁的規矩?你小子能活到現在,就燒高香去吧你。」
「不是,侯爺,您老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呢?這都哪跟哪啊?」
破爛侯笑嗬嗬的對著他的身後揚了揚頭:「回頭看看就明白了。」
李躍進不明所以的回頭看去,這一看,驚的他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坐在石凳上的身體也控製不住,失了平衡,身體順著轉身的力量直接起身踉蹌了幾下。幸而已經進門的警察下意識的快步上前幫手,這才沒有摔倒。
是的,就是警察。方才侯素娥進廚房給李躍進弄冰水的時候,就已經打了報警電話。出門不出三百米,就是一個派出所,從打報警電話,到警務中心分派任務,也不過是幾分鐘而已。
很小心,很謹慎,畢竟他們三個全都是老胳膊老腿,可沒有李躍進這個才四十多點兒的人身體好,把他們仨全搭進去也沒有用。不管李躍進是狗急跳牆,還是壞了那假的嘉靖青花瓷,都不是一個好結果。所以選擇了這麼一個方式,穩住李躍進,也少了麻煩事兒。
「您是侯素娥吧?」一個警察開口問道。
侯素娥點了點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