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精神飽滿,早早起床的一天。王言收拾了一番,踩著一雙回力球鞋,伴著清晨的微風,迎著初升的朝陽,出門小跑著活動身體,沒跑多遠便跑上了長安街。/P
才五點多,但長安街上已經非常熱鬨。雖然沒有多少小轎車,但蹬自行車的人還是不少的。如今路兩邊都還沒很多高大的建築,加之長安街本就寬闊,也沒有幾十年後看老照片的濾鏡,感覺是非常不錯的。/P
在人們看二傻子的眼神中,王言大長腿倒騰著,從東單經過**直到西單,跑了整條長安街。接著再跑回去,一個來回,多一趟。單程不到四公裡,總計不到十二公裡。/P
之後也沒回家,而是到了北海公園,找了一片空地,日常的伸胳膊蹬腿,旋轉跳躍,輾轉騰挪。同幻想出來的自己對戰,他的對手隻有自己。/P
如此折騰了半天,這才正常速度不疾不徐的回家去。/P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這會兒正是院裡熱鬨的時候,一幫人早都起來吃過了飯,收拾收拾出門上班,開始新一天的工作生活。/P
“吆,小言呐,又出去跑步了?你這孩子,一天天的也不嫌累。”又是老郭頭推著自行車出來,看著王言進院招呼。/P
“鍛煉鍛煉身體嘛,吃嘛嘛香,身體倍棒。”王言笑嗬嗬的拍著自己胳膊上的腱子肉。/P
“還是年輕人有精神。”老郭頭嘖嘖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左腳塌在腳蹬子上向前蕩著車,待車能穩定滑行,這才將又腿邁了上去。因為老郭頭身矮腿短,駕馭不了二八自行車,在後麵看著難免有些滑稽,但也沒人笑話,畢竟很多人家還沒有呢。/P
看著那擰屁股蹬自行車的背影,王言搖頭一笑,轉身進了院子。/P
“小言呐,這麼早就出去了啊,我還以為你沒起來,正要招呼你上班去呢。”韓春明他媽,李萍,正在院裡梳頭。/P
“出去跑了兩圈,春明還沒起來呢?”/P
“早著呢,再說起那麼早也沒什麼事兒啊。哎呀你說我們家五子這都回來一個多月了,這眼看著返城的知青越來越多,那街道跟本就安排不過來。小言,你認識的人多,有沒有什麼辦法?不行你上班問問你們廠裡的領導?”/P
“昨天晚上春明就跟我說了,大娘,我是真沒轍。要不然這些年您老這麼照顧我,不用您說話,我自己就該給春明想辦法了。”/P
春明媽歎了口氣:“這可真愁人……”/P
再一想才走了不久的姐姐,還有那倆外甥女,過來又刮了一遍,那就更愁人了。/P
這年月就這樣,城裡的物質條件更好許多,村裡過的苦,活的難,有門親戚在城裡,能沾光那是一定要沾的。就是知道人家不待見,那也得厚著臉皮去,也是沒辦法。/P
“放心吧,大娘,等一段時間要是實在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帶春明去乾點兒其他的事兒,肯定餓不著,就是沒有編製,端不上咱國家給的飯碗。”/P
“那就再等等,總得找點兒事兒乾,不能一天天這麼呆著。”/P
王言笑了笑,就著自來水洗了手,搓了把臉,接著開門進屋,拿了昨晚剩下的高粱米飯又投了兩遍水,就著鹹蘿卜乾呼嚕呼嚕的吃了個溜光乾淨,又勤快的刷了碗筷,這才又出去洗漱一番,換好廠裡發的藍色工裝,鎖好門蹬著自行車出門上班去。/P
這會兒就是正經的趕去上班的時間,長安街上當真熱鬨的不行,放眼望去,除了少數的轎車、吉普,基本上全都是蹬著自行車的。/P
他混在這個年代的打工人,不,應該說就是工人,這個年代工人的地位高,也體麵,不像後來那般是一茬茬的韭菜。/P
所以他混在這些趕著去上班的工人之間,一路騎車順著長安街到了西單,接著向南走過了宣武門,沒一會兒就到了他上班的地方,義利食品廠。/P
從大門進去,推著自行車到了停車棚,鎖好車,繞過了生產車間,到了後邊的一棟三層辦公樓中,進了最裡麵的房間。/P
入目所見的,儘是一些板子、螺絲刀什麼的工具,還有兩張桌子,桌麵上同樣也是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一堆工具,兩個中年男人坐在桌邊,人手一個大搪瓷缸子,裡麵泡的是一些菊花茶,加上一些高沫,喝一口呸一口,手上還拿著報紙翻看。/P
“您二位來的可真早。”王言笑嗬嗬的打著招呼,熟練的從兜裡掏出一包紅塔山給這倆人散煙。/P
“小言呐,不是批評你啊,你說你今年都二十三了吧?每個月二十六塊錢,也不少掙。可你不能整天的就抽煙喝酒啊。都這麼大歲數了,也該找找媳婦了,你這麼月月光可不行,那哪有好姑娘願意跟你啊。”/P
“可不是麼,小言呐,你得上上心。你說你老大不小,家裡就你一個人,你們家就靠你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呢。這麼著,我們倆回頭給你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好姑娘給你介紹介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