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但拓就已經知道王言有多牛逼了。
那時候他看到了房間裡瑟縮在一起顫抖著不敢說話的幾個人。後來猜叔問了岩白眉,他也知道了過程。第二次更是誇張,二十多人全都是持槍利手的手腕被打穿,他隻是聽聽,就已經想到那二十多人瑟縮著擠在一起的畫麵。
他亂七八糟的想著,隨沈星一起來到了樓上的套房門口。
沈星上前按響了門鈴,未幾,房門打開。
“嫂子好。”沈星笑著打招呼。
穿著小西裝,精神乾練的蘇蘇點了點頭,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進來吧。”
沈星帶著但拓走進去,正看到在客廳的椅子上,王言光著膀子,露著一身五顏六色的紋身,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煙,側頭避免煙熏了眼,手上拿著刻刀,在那扣著一塊玉石。
坐在王言旁邊的,則是那個有著病態美感,總穿一身白裙子的小姨子。
她在那擺弄著強光手電,看著桌子上一堆的翡翠,對沈星與但拓的到來,甚至沒有看一眼,隻擺弄著翡翠。
她的動作輕柔,一會兒歪頭,一會兒又將玉石懟到眼前,好像神經病。
沈星與但拓都沒有多看,隻是站到了王言的麵前。
“站著乾什麼?星兒啊,什麼時候有這規矩了?”
王言吹了一下翡翠上被扣下來的灰屑,抬頭看著兩人。
沈星笑道“我還是站著吧,不太舒服。”
此時的他,臉色還是慘白著,甚至比趙梓櫻的臉還要白。
之前一直緊張著,痛感都削弱了不少。現在見到了王言,他確定安全了,徹底放鬆下來,疼痛就開始放大了。
王言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這是挨捅了?你沒提我名字嗎?”
說話間,他的目光已經看向了但拓。
霎時間,但拓汗毛倒豎,被王言盯的難受極了。
沈星趕緊說道“不是,言哥。怪我,我不想蠻煩你,提你提晚了。主要也是我沒想到,猜叔下手那麼快,他都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我是被捅了以後才說的,然後猜叔就讓他給我包紮傷口,又給我送了回來。”
“是,王先生,猜叔事先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知道了以後,就停了手。並讓我來,代表達班表示一下歉意,避免王先生有誤會。”
但拓接了話。
他的話重點有二,一是猜叔給了王言麵子,二是要補償一下,消解了這一次的誤會。從此後,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言含笑點頭,這一笑,瞬間令但拓感覺如沐春風,好像剛才那個眼中極致冷漠,透露出屍山血海氣息的不是王言,判若兩人。
他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叫但拓是吧?”
“王先生記憶力真好,世紀賭坊那天晚上送錢的就是我,真是對不起王先生,那天開車慢了,耽誤了王先生的時間。”
王言哈哈笑“華夏人這套都學會了?”
但拓說道“我對王先生說的是實話。王先生知道,我們三邊坡的人,民風淳樸。”
但拓不是沒有智慧,三邊坡人也不是都那麼直來直去。如果但拓是個蠢人,他也沒辦法混成猜叔的心腹。
猜叔調教手下還是不錯的,達班這幫人,到哪都是客客氣氣。
“坐吧。”王言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華子散了兩支,“星兒啊,你從頭到尾說說怎麼回事兒。”
沈星應了一聲,隨即忍著疼痛,聲音帶著顫抖,給王言說了一下經過,沒有添油加醋,就是實話實說。
他也確實不想給王言添麻煩。
但拓默默的聽著,不由得對沈星更高看了一眼。畢竟最難的事情,就是說到做到。
聽了一遍,王言點了點頭,問道“你有要求嗎?”
“沒有沒有!”沈星連連搖頭,他說,“言哥,你知道我,我就是想解開誤會,讓猜叔明白真相,現在看來,猜叔可能是清楚的。今天那個昂吞也在場,估計以後他也不敢來找我麻煩了。這就行了,我不要彆的,我就想找我舅舅。”
“你舅舅我管不著,既然你沒要求,那麼……”
王言看向默默抽煙的但拓,“猜叔給我麵子,留了星兒一條命,我很高興,但是說到底他也還是挨了一刀,總是要有個說法。
你們達班做事有些不講理了,哪有話都不讓人說完,就直接動刀捅人的?
我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猜叔給我麵子,我也給他麵子,這樣吧,我看這個昂吞就彆活了。弄死他,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大家都在三邊坡,以後總少不了打交道,這次就當大家認識認識。”
但拓很高興,但他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
他又不傻,當然看出猜叔不想殺昂吞,甚至不想揭開昂吞生產假酒的事情。
在如此情況下,無論他怎麼說,猜叔也不會讓他去乾死昂吞。
然而不等他應下,一邊的沈星就連連擺手。
“言哥,千萬彆。”沈星趕緊擺手,“犯不上,真犯不上。我挨了一刀,到現在都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還能活蹦亂跳的,那肯定就是沒傷到要害。回頭我去檢查檢查,再喝點兒藥,養上幾天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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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非得讓猜叔殺了昂吞,言哥,不是我說啊,你這也不是交朋友,牛不喝水強摁頭,你這是逼著猜叔跟你翻臉呢。因為我這麼點事兒,你跟猜叔打生打死,真犯不上啊,言哥。”
沈星苦口婆心的說道,“挨這一刀都是怪我,是我一開始不想給言哥你添麻煩,結果最後挨了一刀,又驚動了言哥,早知道當時過去我就說了,也省的自己遭罪,你也跟猜叔少了誤會。言哥,真算了吧。”
沈星是真著急了,他是真害怕。猜叔上來就動刀子捅人,且成名多年,跟毒梟、軍閥關係深厚,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王言更牛逼,單槍匹馬拿著槍,乾人家二十多人,殺人眼都不眨,也叫個心狠手辣。
他是親身經曆過的,他看到的是尚有餘溫的屍體,呼吸的是血的腥臭,是屎尿失禁的惡心味道。那以後的午夜夢回,他時常驚醒。
如他所說,王言要真讓猜叔整死昂吞,那就不是交朋友,奔的就是乾死猜叔去的。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對王言都不合適。
當然,沈星感覺還是很好的,這是正經好大哥,有事兒是真上……
王言吐了一口煙兒,看看著急的沈星,再看看有些失望,但是又帶著幾分希望的但拓。
他笑了笑,對著但拓說道“給他出個醫藥費吧,怎麼說都是挨了一刀,受到了驚嚇,再給他補償點兒精神損失費。”
“沒問題。”但拓毫不猶豫的答應,轉而問道,“王先生,那您看多少合適?”
“星兒?”
沈星習慣性的就要擺手拒絕。
王言說道,“多少得拿點兒,要不然猜叔也不安心。”
“那就一萬?”沈星詢問王言。
“美刀吧。”王言一錘定音。
“那就十萬紅鈔,明天我就送現金過來。”但拓想也不想,直接給湊了個整。
王言含笑點頭,轉而問道“你不錯,咱們也算有幾分緣分,有沒有興趣到我這來做事?彆的不說,肯定比你在猜叔手下安穩,更不可能發生你親弟弟被人殺死,卻沒有任何表示的事情。”
但拓禮貌拒絕“多謝王先生看重,但是猜叔待我很好,如果我輕易的背叛猜叔,王先生怕也看不上我吧?”
“你是另謀出路,我又沒讓你殺了猜叔,沒要你們達班的機密信息,算什麼背叛?”王言好笑的搖頭,“再者,猜叔對你真好嗎?你弟弟給他做事,現在被殺了,星兒跑過去告訴他真相,他是直接動刀子滅口。這顯然是有問題的。這還能說待你很好嗎?”
但拓搖了搖頭,問道“王先生怎麼看這件事?”
“很明顯,猜叔知道真相,昂吞勾兌假酒,這事兒他多半脫不開乾係。聽說你們往山裡賣,價錢都是翻上幾倍,甚至十倍的。對山裡那幫人來說,煙酒都是必須品。你就是乾邊水的,勾兌假酒的利潤有多大,你比我清楚。不客氣的說,甚至比在三邊坡出貨,賺的都還要更多。”
毒所以貴,是因為產量少,運輸難。當然,即便在三邊坡也不便宜,但相對來說,肯定還是要便宜許多的。和昂吞製作的名貴的假洋酒比起來,還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