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湖畔,長廊儘頭的釣台上。
一個做道士打扮的人在和那中年宦官短暫交流後離去,隨後宦官步履無聲地走到釣台上,低聲稟報道:“殿下,是鐵柱觀內有人私自催動幻靈懾心陣對付薑離,然後陣被薑離給破了,那道人也立即死了,對外,說是妖神教之人所為。”
四皇子坐在釣台邊上,手持釣竿,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聽到宦官的彙報,他略一思索,道:“幻靈懾心陣···記得這是鐵柱觀的護觀陣法之一,專攻心神的。”
“張道友,你怎麼看?”
他轉頭看向一旁打坐的張道一。
“薑道友心境有瑕。”張道一閉目調息,嘴唇微啟。
道人是薑離殺的。
這一點,雖無證據,但知情者皆是如此認定。
先不說那個妖神教的妖人能否在衝出鐵柱觀後憑空消失,不驚擾外邊的侍衛以及張道一等人,就說這妖人為何要殺鐵柱觀的道人,為何偏偏在此刻殺人,就難以說通。
除非是妖神教又背鍋了。
這一點,大家也習慣了,所以直接排除了妖神教,確定殺人者為最有動機的薑離。
而薑離為何要殺人?
在這種時候,就算鐵柱觀方麵有所冒犯,最好的選擇也是能忍則忍,待到道果晉升儀式之後或者拿到道果再說。可薑離偏偏做出了極為激烈的應對,悍然殺人。
從破陣的瞬間到殺人,再到回返原地,雷厲風行,顯露出極強的果決之感,可見其殺心之堅定。
如此行為,隻有一個解釋能說得通,那便是幻靈懾心陣這個幻陣觸碰到了薑離的禁忌,激怒了他。
“無論薑道友因何而怒,如今的他,都可說是心境有瑕。”
張道一如是說著,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四皇子,凝聲道:“有人知道了純陽真人道果的晉升和心境有關,想要刺探薑道友的心境。”
四皇子與張道一對視,問道:“道友這是在懷疑我?”
畢竟四皇子能夠做到讓鐵柱觀道士前來報信,那麼讓其餘道士做出那等舉動,也不是不行。
張道一與其四目相對,定定相視一會兒,又目光偏移,看向龍淵湖,輕歎道:“貧道沒有懷疑道友,貧道隻是感歎,風雨欲來。”
一個鐵柱觀,就如此暗流洶湧,更彆說整個神都了。
四皇子亦是輕歎,“是啊,風雨欲來。就如眼前這龍淵湖,看似平靜,但誰也不知道水麵之下,有幾多暗流。”
而孟修吾則是麵色平靜,不見其所思。
一時間,釣台上陷入了一片低沉的平靜中。
一直到有道士前來通知,才打破了這片平靜。
······
······
另一邊,通元子灑然前行,為薑離引路,身邊則是跟著兩個道童。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見驚惱,始終一副豪邁大氣的模樣,連真氣的波動都不見急促。
“觀主似乎一點都不氣惱。”薑離一邊沿著石階上行,一邊說道。
相比較那位前去療傷的道士,通元子這位觀主是一點都不為觀中成員的死而心生惱意,也不知是心境高遠,還是心思深沉。
“鐵柱觀是清修之地,入觀者斬斷俗緣,外來者要過問心陣,心無所礙,一般而言,入本觀者,便可得一方清淨。”
通元子搖著芭蕉扇,道:“可若是忍不住再度沾染俗緣,惹來了殺身之禍,便是自尋惡果。宗明私自針對道友,得此下場,也是應該的。”
“晉升儀式之後,道友若是有心,大可在鐵柱觀裡搜查,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同夥,隻要證據確鑿,貧道絕不阻攔。”
對此,薑離隻是含笑以對。
差一點被翻出了記憶,薑離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眼下隻不過是因為道果優先,其餘的一切皆排在後方。
不管背後的人是誰,既然要與他為敵,薑離自然不會放過。
“另外,為表本觀之歉意,貧道可以做主,讓道友先行晉升,隻是貧道有言,先後並無意義,道果晉升儀式可以多人參與,且與心境有關。先後的意義不算太大,甚至若為此而阻擾他人,反倒是有礙於心境。”通元子接著說道。
‘果然是和心境有關,’薑離聞言,心中暗自思量,‘而那宗明,便是想要找到我心境的破綻。’
思索間,心中殺機依在,但在同時,薑離更多的是幽幽深思。
宗明背後的人實際上要做的便是阻擾薑離的晉升,薑離的對手,不隻有同樣意在道果的張道一,還有其他人。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進行晉升。
“你的心中,有所執著?”
輕柔婉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璿緩緩說道:“為師還以為你的心中隻有修行。”
顯然,她也察覺到了薑離行為中所表現出的殺機,對此表達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