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
四周空靈寂靜,偶爾能聽到細微的蟬鳴蛙叫,林間的大霧越發濃重。
天上大戰不休,三方都動用了神通法術,導致元氣紊亂,天象大改,一切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我等你很久了。”
那個人影背對著郝運,仿佛一道幽靈,重疊於現實和虛空之間。
他的身影時而扭曲,時而錯位,遙望著天際,孤獨又蕭瑟。
“你是”
郝運這時候莫名感覺,這聲音好像很熟悉,但是又有點陌生,仿佛隔了多少年後,那種心頭的浮躁感湧現上來,想要快速揭開此人真麵目。
“我趁著陰陽分割之際,才能來見你一麵,但是冥冥中的靈覺告訴我,一旦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會發生難以估量的後果。”
那人影歎了口氣,似乎在為他擔憂,卻又無能為力。
“罷了,能見你一麵,已經夠了。我隻能留給你一句話,一定要記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那個人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切記,切記。”
林間突然刮起大風。
樹葉婆娑,樹枝亂抽之中,郝運一揉眼,發現那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他內心無比震動,竟然都沒有發現是怎麼消失的。
“此人是誰,為什麼要來提醒我?還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我為什麼感覺他如此熟悉,甚至如此親切?”
身後呼喊聲由遠及近。
“少公子,少公子!”
鶩護法第一個找到了這裡,看到隻有郝運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這裡時,突然一愣。
而後看了看四周,在這漆黑的夜間,還沒有人注意到這裡。
他麵色陰晴不定,手掌微微握緊,心裡在想要不要趁機除掉這小子。
趁著鐵護法不在,這可是天賜良機!
郝運還不知道情況,聽到鶩護法聲音後沒有回頭,隻是在思索剛剛遇到的事情。
他總有種預感,那句話中隱藏著巨大的信息,不要相信最親近的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而這時,鶩護法已經慢慢靠近,離他後背不過十步的距離。
在這個距離範圍內,以他的修為,絕對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將郝運徹底抹殺!
到時候,謊報失蹤。
九幽門上下定會群龍無首,那時候自己就可以憑借影響力和鐵護法分庭抗禮,各自分裂出一支人馬。
這樣也算對新主子紫成乾有個交代。
唯一讓他內心有所猶豫的,就是他也曾是九幽門的老人,先害死了九幽少主,又要殺死其弟子,最後再分裂九幽門遺支,而後蠶食瓦解
這麼一而再再而三,是對道心的極度錘煉,誘使他不斷跌落深淵,走向萬劫不複!
每一個人的良知,都是在一次次的突破底線後,才會被惡念吞噬。
直到發現自己無藥可救,再也回不到從前,隻好一條路走到黑,成為麻木不仁,沒有感情的機器!
他在剛開始背叛前,還會給自己找一個借口,比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後來領了拉九幽門歸附紫成乾的任務後,又催眠說服自己,是為了九幽門上下好,省的在外顛沛流離。
到現在產生念頭殺郝運,分解九幽門,他已經隱隱說服不了自己,找不到什麼借口,內心開始自我否定,正在墮落與救贖中徘徊!
鶩護法在掙紮,魔道修士也有道心,他怕自己會誕生心魔,更怕自己走火入魔!
郝運渾然不知,同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兩人一前一後,立在黑暗中,彼此無聲沉默,仿佛成為了天地的永恒。
“轟隆!”
“嘩啦啦啦啦~”
大雨傾盆,電閃雷鳴。
郝運不經意間猛然轉身,看到了鶩護法那張陰冷殺機的臉龐,瞳孔瞬間放大。
那股子暴虐,殘忍,嗜血,邪惡,又掙紮,悔恨,救贖,懷念種種情緒交織在一張臉上,仿佛成了一個複雜矛盾的集合體!
郝運震驚莫名。
他沒敢出聲,他被嚇到了。
一向兢兢業業輔佐自己,為九幽門忙上忙下,托孤老臣的鶩護法,為什麼要這樣看自己?
“哢嚓!”
一道閃電劈下,瞬間照亮了林間,也照亮了彼此。
鶩護法緩緩抬起手掌,顫抖得不停,艱難對準了郝運。
成不成魔,一念之間!
隻要走出這一步,他將一而再再而三徹底打破自己的底線,那是做人的底線,他將不再是個人!
也許會成為冷酷無情的魔道高人,也許會成為道心破碎的瘋子,甚至有可能成為走火入魔的傻子!
“回不去,我回不去,回不去了”
鶩護法喃喃自語,從小到大九幽門成長過往曆曆在目,他想起了師長們的慨然赴死,想起了九幽門的一夕崩塌,響起了九幽少主率眾突圍,響起了鈺星密藏的絕地背刺
“我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不得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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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龐大的氣機出現,直接鎖定了郝運,那股暴虐的殺意中,帶著迷茫和焦灼的韻味,代表了鶩護法糾結的內心。
而就在此時,林中突然又出現了一股殺機!
目標恰好就是鶩護法!
“你想做什麼。”
大雨中,郝運艱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到了鐵護法從後麵走開。
三人連成一條線。
這一瞬間,就此定格。
鐵護法高大的身形和寬厚的肩膀,仿若一名擎天巨人,鐵塔般矗立在雨夜中,給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嘩啦啦啦啦~~”
雨水帶著塵土的刺鼻味,腳下泥巴變得鬆軟,打在樹葉上發出啪啪啪的清脆聲。
鶩護法一動不敢動,滿頭濕漉漉,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混澆著汗水。
隻有顫抖得身軀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早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從鈺星密藏回來那天起。”
鐵護法深沉的聲音,在雨中很有穿透力,其目光中的尖銳,狠狠刺進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