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柳家祥僵硬著起身,坐到牛車上,
“走吧!
我自己都這樣了,還硬留著它們乾啥?那不成造孽了?”
劉三爺甩著小鞭子,一臉悠閒,
“你知道就好。對了,老爺子咋樣了?那柳鋼?”
柳家祥稍稍分過去一點注意力,
“啊?啊,挺好的,昨天我還看見那爺倆又進山了,我看老爺子現在是越來越硬實了,有人跟著,更是啥都不跟我們說,上個月人爺倆在山裡待了半個月,你說膽子多大!”
劉三爺主要就是想問問大柱子的情況,這麼一聽,也放心了。
他這個歲數,啥都想開了,這年頭,能好好活著,就行啊。
饒是對柳家祥的狗崽子有點心裡準備,看到的時候,小老頭也是驚訝了,
“這,這怎麼瘦成這樣?”
大狗瘦的就是皮包骨頭,呼吸間那一條條肋骨分明,看著就是一身皮毛乾枯的掛在骨架子上。
幾隻小崽子緊緊的擠在大狗身下,不時的輕聲哼唧,不安分的到處拱,小鼻子更是到處嗅著,一看就是在找吃的。
劉三爺對狗沒有這麼深的執念,但是這麼看著也是心驚,這大狗還真是,就剩一口氣了。
不由得歎息,造孽啊,這不就是餓的?
其實按說,這狗在野外也是能活的,這隻不知道為啥餓成這奶奶樣,估計是跟揣了崽子也有關係。
無奈的歎氣,
“你咋想的?”
話是對著柳家祥說的,但是門後那一個個小腦袋,他也能聽的出來,呼吸很重,但是還是挺虛的。
柳家祥也回頭看了一眼,閉上眼,狠狠地道,
“她要是不嫌棄,都整走吧。”
小老頭倒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
“你舍得?我可跟你說,這可不是給我,我倒是能說服人家都收了,但是完事了你可不帶後悔的。”
他看出來小簡知青是喜歡狗,這幾個崽子肯定沒問題,至於大狗,再看看咋說,餓的,喂上幾天,能活當然好,畢竟是個現成的壯年護衛。
柳家祥蹲下,伸手去輕輕的撫摸大狗,把水盆遞過去喂了口水,眼見著它連喝水都有氣無力的,
“三叔,你說這大黑跟了我,是不是遭罪了?”
大狗費力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的無助和痛苦,讓柳家祥心裡一酸,頓時就紅了眼圈,
“三叔,走吧,都拉走,都拉走,到哪兒都比我這強,都是條活路。”
他是真稀罕狗,回來這麼多年一直就沒放棄,之前一直咬牙堅持著。
但是這幾年這條件是真不行了,尤其是去年一整年的乾旱,村裡好幾次都差點出了人命,狗也找不到食物,就連他自己也有些無力。
畢竟也是當爺爺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又是一村之長,他也做不出自己有食物寧可喂狗,也不幫助村民的事來。
說破大天去,人命和狗,也還是不一樣的。
隻不過,這年頭,就算他不養了,有人能養得起嗎?
他更擔心有人眼紅,反倒讓他的寶貝成了人家嘴裡的一口肉,所以更不敢放出去。
劉三爺歎氣,這就是窮的悲哀啊。
把車上的糧食拎下來,門後的幾個孩子頓時眼睛放光,
“本來尋思的是抱一個兩個崽子的,沒尋思有這麼多,就給拿了二十斤苞米麵,剩下的,等我有時間再給你送來吧。”
這個劉三爺心裡倒是有底,一個是簡單確實不差這個,二是,最主要的,他就覺得,簡單會喜歡這幾個玩意兒,所以才給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