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差點直接餓死的劉二奶奶,乾裂的土地,乾枯的水井,幾乎斷流的小河,這就是簡單對劉家屯最初的印象。
現在想想,那會兒的自己也是剛穿過來,沒有歸屬感是一方麵,對這滿目瘡痍,又何嘗沒有心軟?
她一直都說自己不是個好人,上輩子槍林彈雨常有,出任務的時候風餐露宿也是常事,什麼人家冷暖親人背叛沒見過,自認為已經是鐵石心腸了。
但是來了這邊後,不知不覺的,似乎每時每刻都能找到心軟的理由,看不慣他們舍不得一口野菜互相推讓,看不慣那幾歲的無辜孩子餓的拿野草充饑。
她還記得她鬆口給簡欣和孩子們分地時,他們的欣喜,還跟她說,小簡姐姐,等我收了東西,是不是就能吃飽肚子了?
至於後來,仗著給她底氣的基地空間,仗著豐厚的身家,仗著她這又練回來的身手,尤其是發現她的隨手所為,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他們辛辛苦苦一年都賺不到的,她有一些優越,是肯定的。
不過,更多的,有憐憫,有心酸,也有迷茫。
她可以讓自己遊離於這個時代之外,冷眼旁觀,但是也知道這才是真實社會的常態。
她再無所謂,也並不想自己吃肉的時候,牆外圍著一圈聞味兒的。
這個時代,最好的形象,就是和群眾在一起,彆人吃糠你吃肉,嗬,那你真是活夠了。
所以,想吃肉,又不想被人樹典型,辦法就隻有兩個,偷著吃,或者,拉著大家一起吃。
這幾年斷斷續續的努力,要說跟她一起吃肉,他們肯定是攆不上的,不過生活水平那是生生的漲了一大截,簡單也算是欣慰不少。
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有什麼使命,有什麼任務,但是不用說,上輩子的路子自然是行不通,所以她也慢慢的改變上輩子的冷心冷情,在不費力的情況下,給人以援助之手,這才到了如今的局麵。
知青們心情也都很好,這一年的事情不少,不過總體說來,到現在都是好的結果,知青院之前的矛盾和齷齪,沒有再出現。
都是天南海北湊到一起的,能平衡到現在這樣的相對融洽,他們每個人都是很高興的。
“你還要買什麼嗎?”
譚雅君和劉衛紅進供銷社看了一圈,很快就出來了,看著前麵的集市,躍躍欲試的問簡單,
“我們要去看看有沒有能用的,去看看呀?
你看那邊冒熱氣的,是不是好吃的?”
簡單沒有什麼著急要買的,想了想,跟著他們進了熱鬨的集市。
和去年的氣氛一樣熱鬨,又似乎有些不同。
人確實不少。
作為這邊農村很少見的不用票,又能光明正大換錢的機會,能過來的村民幾乎都不會放過。
路兩邊都是攤子,各個攤主也都是附近農村的,也沒有多講究,就在雪地上鋪上一個麻袋,或者一塊粗布,乾淨點的上麵再放一個一個大笸籮,上麵擺著要賣的東西,這就成了。
一路過去,攤子擺的緊密,雖說大部分都是農村人,但是也有一些鎮裡人拿著自己用不上的東西過來,也差不多算是賣什麼的都有。
雞蛋,老母雞,笤帚,背簍,板凳,白菜,蘿卜,地瓜,土豆,還有人用水桶拎著自家醃的酸菜,自己撿的柴禾。
往裡走,還有兩個攤子擺的是自己攤的煎餅,和黏高粱米麵的豆包,這是純糧食做的,就算是吃食裡比較貴的了,路過的人看得多買的少。
再往裡,有個攤子是個麻袋,裝了半下,見有人過來,就把口敞開,
“要棉花嗎?好棉花,你看看,都彈的乾乾淨淨的,壓的實成,回去做被做棉襖,暖和著呢!”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見著有人停下,忙不迭的推銷,還抿了抿身上的棉襖,絲毫沒有因為她們幾個小姑娘而輕視。
棉花是緊俏的物資,就是供銷社也不是時時有貨,譚雅君老早就惦記了,當即就上前講價,這十多斤棉花頓時就把她的背簍占滿了。
再背起背簍,她還喜滋滋的,
“哎呀,我就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之前來過好幾次都沒碰著,今天跟你一起來,這剛進來就買著了。”
劉二紅捂嘴笑,
“姐,你今兒可是大出血了,我都沒想到你能直接給包圓了。”
譚雅君昂著腦袋,
“姐也是能養活自己的人了,挨凍也是自己遭罪,何苦呢?省這點錢我也不能發家致富,想掙錢,多乾點活就有了。”
簡單都想豎大拇指了,
“你想的通透啊,啥時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哈哈!”
譚雅君歡快的快跑了兩步,去看前麵的攤子。
劉二紅小聲道,
“也是托你的福,村裡號召做的那個玩偶,雅君姐一做就上手了,針腳密,還細心,做的全都合格了,村長家嬸子給她的是最高的等級,錢也比彆人多了不少。
那天回來,她就哭了一場,說她終於熬出來了,靠自己,她也能吃飽穿暖。”
譚雅君之前的事,她們都沒有詳細的說給劉二紅說,但是她有一對不負責任還想靠女兒換錢的父母,這事,她可是知道的清楚。
這麼長時間,兩個人住在一起,譚雅君的節省,勞累,夜深人靜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裡。
所有的事都壓在心裡,直到這時候,她才算徹底的讓自己放肆一把。
簡單默然,知青們下鄉,和村裡人一樣都是靠工分吃飯,如果有家裡援助,自然很好,但是像譚雅君她們好幾個,都是家裡不受寵的,不說援助,恨不得都讓她們把糧食省下來郵回去呢。
在這真真切切隻能靠自己的時候,能在工分以外,找到另一條收入的路子,那就代表在能勉強活著的時候,又多了一分希望,掙錢就能換糧食,換吃的,換柴米油鹽。
雞屁股底下那幾個雞蛋,或許咬咬牙也能舍得吃一個解解饞了。
“對了,”
劉二紅看了眼前麵認真看東西的譚雅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兩天劉解放來了,他,想跟雅君姐,處對象。”
“啥?”
簡單大腦宕機一瞬,劉解放,這個人,也是個悲劇人物,從出場,不是被母親害,就是被弟弟害,最後父親還踩上一腳。
那次之後,他似乎又跟隱形人一樣,簡單對他的關注,呃,也沒什麼關注。
“他不是,拖拉機手嗎?”
“是,之前發生的事我不清楚,但是這半年來,他天天給我們送柴禾,可能是怕人說閒話,還都是晚上送,要不是有一次我們有事出去,還發現不了呢。”
“呃,之前的事,”
簡單也不知道怎麼說,說他一直被家人利用陷害,妥妥的一個傻子?
“那,雅君姐是什麼意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