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甚至都用不著牛子厚親自出馬,隨口吩咐下麵幾句分分鐘給辦妥當。
多走了許多彎路,趙傳薪終於該回家了。
路上變得泥濘,春回大地,凍土因融化有地氣蒸騰。
趙傳薪一直相信居於樓上就沒法接地氣,身體會每況愈下。
行將就木的老人若能在平房住段時間,腿腳可能都變得利索。
他喜歡這種感覺。
白鶴在湖邊歇腳,以積蓄力量繼續北遷。
東北人怕冷又怕熱,恰逢此時才是最好時節,有一點點冷,勞作的時候熱量散發剛剛抵消寒意。
所以,不管有沒有活,趙傳薪都能在沿途看到有百姓出門找點事乾。
哪怕抽點燒荒前的高粱杆回去縫製蓋簾也是極好的。
既然縫蓋簾,自然還有割麻的婦女。
割的麻帶回去抽絲,用一根豬骨頭吊著搓麻繩,用途非常廣泛,縫蓋簾隻是其一。
這裡沒多少繁華可言,但靠著雙手和勤勞就能湊合著活下去。
他們會停下來看看騎馬的過客,看他們在自己生活裡同白駒過隙般一閃而逝。
趙傳薪是他們的風景,他們同樣也是趙傳薪的風景。
高麗說:“哎,以前就想著一直這樣活下去,每年我娘都會在春天割麻,我們琢磨著,家裡的物事越來越多,日子就有盼頭。家裡人多的,分家時候才能人手一份。可這裡啥時候能安寧下來?”
他心底有一份恨意,就如同冬雪在初春的時節,以為化開了,卻發現到處都是雪,積水無處流淌,會變得愈發泥濘。
恨綹子?他們不是根本;恨清庭?可洋人正侵犯它;恨洋人?若非清庭軟弱可欺又如何敢主動進犯?
看來還是應該恨清庭。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就如同檀香山的孫大炮,就正醞釀著推翻清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