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維爾·哈珀在馬車上心情忐忑,仿佛即將上刑場的囚徒,等待命運的審判。
越想“紐約之王”陳宜庚近期來的種種表現,他便有如墜冰窟的陣陣冰寒。
他會不會忽然朝自己開槍?
他會不會用那把很先進的馬牌擼子,頂著自己的腦門,強迫自己透支自己的人脈?又或者乾脆讓自己將腰包內襯朝天,攫取並榨乾自己最後的一美分?
這完全是必要的擔憂,畢竟這就是個瘋狂的年代。
或許普通的罪犯,沒實力強迫他這種交遊廣闊的交際家。
但問題陳宜庚是個瘋子啊。
忐忑中,馬車跟著前麵的高頭大馬來到卡內爾街。
卡內爾街和華爾街都是曼哈頓下城區的主街道,相距約有1.6公裡,並不算遠。
前麵的趙傳薪抬起手,車夫停車,回頭敲敲車窗。
格倫維爾·哈珀直起了腰背,手攥住了西裝領子,抓握出了褶皺。
這在平時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很注重自己的儀表和著裝。
他蒼白的手背,鼓起了三條筋。
有些不情願的下了馬車。
前麵的街旁,有一輛獨特的馬車。
那馬車隻有一麵帶車窗,車窗拉開,上麵有遮陽板,下麵支撐著一塊槭木做的出餐桌。
此外,還豎著掛了一塊胡桃木打造的招牌,上麵寫著——星輝快餐。
下麵是幾排小字:龍蝦三明治、雞肉三明治、沙拉三明治……
外麵排了很多人,有留著威廉胡穿著背帶褲的工人,有手臂挽著西裝外套的白領,有穿著中式大褂留著長辮子的華人……
趙傳薪將韁繩遞給車夫:“給我看著馬。”
車夫不知道趙傳薪身份,白眼一翻:憑什麼?
西方人就是這樣,即便給老板做工,老板乾活,隻要不是自己分內事,都不帶幫一把手打打溜須什麼的。
更何況一個外人呢?
趙傳薪瞪起了眼睛,將韁繩遞到車夫手中:“狗東西,我的馬要是跑了,老子今天打斷你的腿。”
車夫不忿,但看看趙傳薪的身材,罵罵咧咧的話愣是不敢出口。
格倫維爾·哈珀嚇了一跳:“看著馬,認真的做好這件事,這很重要。”
車夫懵逼:怎麼就重要了?
趙傳薪單手插兜,另一手拽住格倫維爾·哈珀的胳膊:“走,咱們排隊去。”
格倫維爾·哈珀對餐車很好奇,但以他的身家,肯定是要去餐廳這種體麵的地方進餐,於是皺皺眉頭。
但不敢反駁。
心裡卻習慣性的鄙夷。
趙傳薪帶他排到了隊尾。
他摸摸兜,拿出煙盒,發現隻有最後一根煙了。
“帶煙了嗎?”
“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