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增想說,要是能嘮,咱們好好嘮;要是不能嘮,我把趙傳薪叫來,想必你和他有共同話語,畢竟你們都喜歡喊打喊殺。
一句話,給吳薩締乾沒電了。
吳薩締被噎的難受,恨恨道:“你不能代表趙傳薪,來談什麼?”
張壽增在揣度吳薩締的背後有哪些人。
隻是沙俄軍部和中東鐵路局嗎?
他想了一下,趙傳薪說過一句話已經在草原上傳開:尼古拉二世也保不住你。
這句話,應當會傳到尼古拉二世的耳中吧?
張壽增真想看看,尼古拉二世會是什麼表情。
他說:“吳薩締領事,咱們不必針鋒相對,我想問你,咱們今日的主題,是戰還是和?戰,與我無關,與朝廷無關,是貴**隊與知府趙傳薪之間的事情,我毫不諱言的說,你們儘可以帶兵圍剿臚濱府,要是能活捉趙傳薪,我可以上奏朝廷,為你們表功。若是捉不到他,你們就要承擔趙傳薪的報複。這話我不怕傳到他的耳中,因為他也不待見我。若是議和,你我今日可有的談了。”
張壽增的話,不符合中國人語言習慣,一點都不委婉,直白的讓吳薩締這個俄人聽著都覺得刺耳。
張壽增代表的是清廷,吳薩締覺得,他和趙傳薪肯定是鬨掰了。
這樣想,莫名生出他們站同一陣線的感慨。
吳薩締語氣緩和了許多:“張總辦,我們在趙傳薪那裡吃虧,即便不興兵,總得有所補償吧?”
張壽增心裡狂跳。
他聽懂了,沙俄看來是真的不敢捅馬蜂窩。
因為趙傳薪真不怕威脅,你們隨便來殺人,反正老子會報複回去。
吳薩締現在就是想趁機撈點好處。
張壽增搖頭:“趙傳薪其人,專斷獨行。他眼裡揉不得沙子。我不但沒辦法給你們補償,反而還要提醒你,海拉爾地區的俄民,最好遷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吳薩締一聽就炸了。
向來是他們沙俄得寸進尺,現在倒好,不但沒賠償,還要趕儘殺絕是嗎?
他麵色陰鷙的說:“張總辦,趙傳薪殺我國民,難道不怕我們效仿他麼?”
我們也可以殺你們平民。
張壽增拿一個熔融石英玻璃瓶子,喝了一口清水。
吳薩締覺得這瓶子挺好看。
但他要是知道這瓶子是怎麼來的,估計就不會淡定了。
張壽增苦笑說:“我不認為,趙傳薪真的在乎五翼百姓存亡。你就是殺儘百姓,也不過是激怒他而已。他此時還是在我們國土上興風作浪,你們激怒他,你猜他會不會越額爾古納河,去俄境內?記得嗎?你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遠東屠夫。你不妨再大膽猜測,他會不會去莫斯科?你們真能攔住他麼?我不怕告訴你,當時我在呼倫兵備道,收到趙傳薪在滿-洲裡發出的電報。僅一刻鐘,趙傳薪抵達呼倫兵備道。你我大膽假設,趙傳薪去莫斯科要多久呢?一日夜?兩天?”
吳薩締聽的滿頭是汗。
這已經對尼古拉二世構成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至少對莫斯科軍民,有著莫大的威脅。
咆哮道:“他是全世界公敵,這麼乾,他會令全世界惶惶不可終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怎麼聽,都有點無能狂怒的意思呢?
張壽增好笑。
卻故作嚴肅道:“當然,他能不能,會不會,此時還不好下定論。但不排除這種可能。咱們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說完,他自己想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句話是某人講的。
吳薩締:“……”
吳薩締深吸氣,儘量平複情緒:“我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不要賠償。但是,我需要保證讓我們恢複鐵路秩序。”
他說話也是有講究的,先爭取,再退後一步。
但凡還要點臉的,這樣退步,肯定要妥協的。
然而,張壽增卻說:“來之前,我與趙傳薪談過。他說,海拉爾境內,隻允許有鐵路工人,不允許存在一個沙俄士兵。其餘地方他管不著,但他的地盤內決不允許,就像曾經他在鹿崗鎮,周圍不允許存在一個日本士兵。”
吳薩締瞪大眼睛:“做夢!”
“請你冷靜一些,吳薩締領事,這不是我說的,是趙傳薪原話。”
吳薩締胸膛起伏。
太欺負人了。
他就沒想想,沙俄將兵力部署到大清境內,他們有沒有欺負人?
他冰冷冷的說:“看來,事情無法體麵的收場,那唯有一戰!”
張壽增心猛地沉入穀底。
其實,他來之前,和趙傳薪有過溝通,而且是開誠布公的溝通。
兩人關係,也並非他表現出來那樣決裂。
剛剛他說的許多話,都是趙傳薪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