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再高,一槍撂倒。
所以卡普裡維臉色陰鷙的瞪著石田照之,而石田照之雖梗著脖子滿臉不服氣,卻顯得心虛得很。
看見趙傳薪,雙方都急忙起身見禮。
除此外,還有一些社會各界見證人,譬如湖廣洋務局提調金世和,翻譯官詹貴珊,英國駐漢總領事法磊斯、法國總領事杜裡芳,德國駐漢總領事署理穆富齡,德租界工部局總董施立施廷,日本駐漢總領事上野專一,湖廣總督陳夔龍,漢黃德道台兼江漢關監督齊耀珊以及數家報紙派來記錄的記者等等……
趙傳薪相召,這些人不敢不給麵子。
趙傳薪擺擺手:“扈從護衛出去。”
等靜了場,趙傳薪站上了木板搭建的臨時高台,雙手扶案,鷹視狼顧。
遲一生看的羨慕不已。
男子漢大丈夫當如是。
他覺得,下一刻,趙傳薪應該會伸手:我,趙傳薪,打錢……
熟料趙傳薪朝他打了個響指。
遲一生為人機靈,立刻從頭層牛皮包裡取出一摞報紙,拆分開分給在座的見證人。
但是卻沒有發給兩個當事人。
於是,卡普裡維和石田照之百爪撓心,尤其聽到左右傳來嘖嘖稱奇聲和古怪而同情的目光。
卡普裡維沒了那種底氣十足的優越感,石田照之也覺得頭皮發麻。
兩人身上好像爬滿了螞蟻,變得坐立難安。
此時,德租界工部局總董施立施廷提出疑問:“趙先生,我訂閱了每一期的《漢口中西報》,這一份我卻從未讀過。”
他在質疑報紙的真實性。
遲一生麵色一僵,看向了趙傳薪。
趙傳薪卻毫不慌張:“少見多怪,這是《漢口中西報》主編得知此事嚴重性連夜緊急排版付梓刊印的,不出晚上六點就會出爐,我隻是提前央人去拿了幾份而已。”
施立施廷點點頭,雖然覺得事有蹊蹺,卻也接受了趙傳薪的說辭。
趙傳薪說:“好了,諸位看完,知道了來龍去脈。此事雙方均有過錯。卡普裡維狎妓不付嫖資,錯。石田照之因卡普裡維不付嫖資便糾集打手打人,錯。”
石田照之急了:“仲裁官,請聽我一言。”
“但講無妨。”
石田照之為自己申辯:“當日,我的確糾集了人手,可隻是將他圍住要錢,最多推搡了幾下,卡普裡維先生便汙蔑我打人。”
趙傳薪看向了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一樣的卡普裡維。
卡普裡維以為趙傳薪會粉飾一下他的行為,卻沒想到堂而皇之的講了出來。
而那份報紙……
他實在不敢想象,若是這份報紙出爐,舉世皆知他的醜聞,以後還怎麼出門見人?
怕不是連他狎妓中招的醜事都報道出來?
他目光飄忽,然後惡狠狠的望向了石田照之:“他打我了,他將我打的臥床不起。”
反正已經這樣了。
“胡說!”石田照之立即下場撕逼:“卡普裡維,你那分明是染上了花柳病,下身潰爛才臥床不起。”
此言一出,當堂見證人立刻低聲嗤笑。
好一場鬨劇。
今天真是來的值了,車馬費值回票價。
唯有德國駐漢總領事署理穆富齡臉色黑如鍋底。
卡普裡維真是將德意誌帝國的臉都丟儘了。
“肅靜!”趙傳薪敲了敲驚堂木,發出“咣”地一聲。
全場人打了個激靈。
趙傳薪繼續道:“石田照之說沒打人,而卡普裡維說打了人。既如此,遲一生,燈來!”
遲一生立刻將一盞風燈點上,提著燈上前。
趙傳薪帶著遲一生,提著燈來到卡普裡維身旁:“脫衣服。”
卡普裡維腦瓜子嗡嗡的,下意識問:“為何?”
趙傳薪嘴角一扯:“這叫作――提燈定損。一人提燈,二人定損,三方調解。這是咱們維和局定的業內規則,從我做起。”
見證人中的金世和、詹貴珊、齊耀珊、陳夔龍等人,滿腦袋問號。他們讀了這麼多年書,還頭一次聽到這個“成語”。
卡普裡維:“……”
他以央求的目光看向了趙傳薪。
趙傳薪眯起了眼睛,冷冷道:“你脫是不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