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後第三天,楊平去icu查房的時候,檢查甘鳳儀母親下肢的肌力,比之前有所恢複,從一級提升到二級。
這種恢複速度算是比較快,脊髓壓迫解除後,肌力恢複越早越快,說明手術效果越好。
依據楊平的經驗,甘鳳儀母親康複的希望非常大。
如果肌力恢複到四級,就可以嘗試拔管,恢複到五級,完全正常。
楊平從icu的病房出來,家屬等候區,幾個家屬在吵架。
“一個男性病人,才三十多歲,爆發性病毒性心肌炎,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目前靠ecmo維持。”
icu的蒙醫生向楊平解釋,icu這種事情太多了,這裡可能是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多少人沒能夠戰勝死神,不是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機會。
活著,便是一種幸運。
那幾個家屬聲音很大,女的好像是病人的妻子,坐在椅子上哭。
“總是罵他沒用,男人也要尊嚴的,你知不知道,他公司倒閉,失業後,為了不讓你著急,他每天還是提著公文包,早出晚歸,而且每月按時交錢給你,那些錢都是借的,你就知道罵他,罵罵罵,現在好了,要罵,他也聽不到了。”
“他那些天發高燒,你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就不跟他吵架了。”
“那麼大的雨,你趕他出去?”
“我不知道,真的。”
icu和急診科,經常會有這種家屬的吵鬨,這兩個地方都是生死離彆的地方,這種事楊平見多了。
楊平匆匆地回到綜合骨科的病房,李教授正在研究鄭保勝的最新檢查結果。
鄭保勝的心臟和血管就像一鍋糊了的麵,手術就要分出一根一根的麵條,這些分出的麵條,不能斷裂,不能受到破壞,這就是手術難度很大的原因。
重新補充的檢查,包括手術區域的血管造影,他的很多血管分布跟正常人體解剖不一樣。
李澤會教授坐在辦公桌前,對著心臟模型發呆,雙眼凝視,雙手捧著模型緩慢地轉動。
來到中國之後,除了**和三博醫院,李教授還沒有去過其它地方,他謝絕一切應酬和娛樂活動,所有的時間都泡在病房,研究李保勝的病例。
這些天,他時而閉目思考,時而對著影像圖片,用放大鏡反複閱片,像這種對著心臟和大血管的模型發呆,經常持續整整一兩個小時。
中途有一天,他抽空去父母的老家祭祖,然後又返回了三博醫院。
好幾次,他親自在床旁給李保勝做彩超,為術前做好充分的準備。
凝視許久,李教授又開始畫圖,他已經畫了不下一百張圖畫,自己覺得不好意思,總是向大家道歉,浪費大家的紙張。
平時碰到人,李教授也是跟人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省人民醫院、附一和附二搞心臟的醫生邀請李教授吃飯,李教授也委婉拒絕。
楊平有跑步的習慣,三博酒店有一個健身房,楊平經常在那裡的跑步機上跑步。
李教授也跟著楊平,一起跑步,邊跑邊討論病例。
在美國的時候,李教授從老師那學來的習慣,每當周末,他會在伊利湖畔跑步,帶著自己的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