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正男想在病例討論之前與楊平見麵,高橋看看時間,說:
“楊博士,藤原教授想見你,他正在辦公室等你。”
“我應該去拜訪他。”
楊平禮貌性地說。
離開神經外科icu,宋子墨和徐誌良去病例討論的會場,高橋帶著楊平來到藤原正男的辦公室,藤原已經等候多時。
藤原正男跟韓主任年齡差不多,頭發是板寸短發,夾雜著一些白發,但顯得十分精神。
楊平第一次見到藤原正男,突然想起《精武英雄裡的船越先生,尤其氣質,簡直太像了。
“藤原老師!這是三博醫院的楊博士!”
“這是我的老師藤原先生!”
高橋恭敬引薦。
“楊平博士!”
藤原正男有點迫不及待,立刻起立,先是微微鞠躬,然後握住楊平的手。
這位日本頂尖教授此時有點激動,終於見到楊平。
雖然藤原知道楊平很年輕,還是在讀博士,真正見麵,還是感歎——太年輕了。
在外科醫生的精英中,即使被稱為年輕人也大多三十五六歲。
像三井、佐佐木這樣天賦極高的人,不到三十五,就擁有成就,在日本也是非常罕見。
但是麵前的楊平,比三井、佐佐木年輕很多。
“真是英雄出少年!”
藤原用日語說出一句中國名言。
第一次了解楊平,是去年的三博醫院學術會,兩家醫院同台直播手術。
本來藤原沒有將三博醫院放在眼裡,完全出於推廣醫術,才參與這次會議。
沒想到那次會議,讓藤原顛覆了認知,一個年輕醫生居然完成自己曾經折戩沉沙的手術。
後來派出高橋與美雪進修,他們帶回來大量資料,藤原深入研究,不得不佩服,楊平是一個天才外科醫生。
“沒想到楊博士這麼年輕!”
藤原正男很是激動,重複著這些話,妹妹經常在耳邊提起的——站在世界之巔的男人。
果然,眼神流露的那種自信,給人一種身處巔峰的感覺。
“請坐!”
藤原不會中文,與楊平溝通依靠高橋翻譯,不過他自學了一些簡短常用打招呼的中文詞語,諸如你好、請坐、再見。
高橋在一旁幫忙倒茶:
“藤原老師聽說你喜歡喝茶,準備了地道的中國龍井。”
“非常感激,久仰藤原教授,在骨科領域成績斐然。”客套話,楊平該說還是要說。
“過獎!楊博士!見到你非常高興,高橋,美雪,已經無數次提起你——富有想象力的創新,爐火純青的手術技能,在困境時超越常人的冷靜。所以,我一定我要邀請楊博士來東大醫院主刀手術,可能高橋已經跟你說過,此事在東大醫院,被視為對傳統權威的挑戰,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醫學應該純粹,所有努力的目標隻有一個,為病人解除病痛,於此之外的皆是細枝末葉。”藤原舉杯示意楊平品茶。
“藤原教授的見識,晚輩欽佩不已。”
楊平小喝一口,這龍井,確實地道。
跟著韓主任喝茶,楊平現在對茶多多少少有點了解。
“不必客氣,我看過你的手術視頻和解剖手繪圖,而且你的手繪圖我已經珍藏,簡直就是藝術品。楊博士的論文,我也拜讀,每一篇細讀之後,發現都是對醫術充滿智慧的革新。我堅信,楊博士未來會在世界醫學大放異彩。稍後的病例討論,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和諧的氣氛,我已經極力避免,但是還是沒辦法控製,一些虛名已經助長東大醫院滋生偏見與傲慢,還望楊博士不要介意。”
“學術爭論,越是激烈,越是能夠明辨問題,謝謝藤原教授力排眾議,邀請我主刀手術,我替病人和家屬謝謝您!”
“這是醫生的本分,我很喜歡楊博士經常使用的詞語——本分!我的所做所為隻是堅守醫生的本分而已。”
高橋或者美雪,應該經常與藤原談到楊平,藤原非常熟悉楊平,連平時習慣用詞也清楚。
“這是你的手繪圖,我做了放大處理。楊博士,你設計的手術入路非常科學,腦乾及上頸髓內入路在眾多神經核團的間隙,而進入顱內及椎管的外入路,也配合內入路,整個入路銜接十分精密。要設計如此複雜的入路,必要條件是至少積累幾百例的腦乾和上頸髓正常解剖,加上幾百例的病理解剖,我百思不得其解,楊博士如何能夠完成如此多的積累。至於手術的安全與效果,在馮教授的病例已經得到體現,很多人認為那隻是偶然,我絕不這麼認為,世事的偶然,其實背後是沒有發現的必然。”
楊平的手繪圖被放大顯示在電腦屏幕上。
藤原正男果然不愧為日本頂尖外科專家,大師級人物,對問題的研究深入不是常人所能及。
的確,楊平在係統空間,經曆了數百例正常實驗體解剖,又經曆幾百例病理實驗體解剖研究,才設計出這套堪稱完美的安全入路。
醫學必須建立在積累之上,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
“我隻不過比彆人更加投入而已。”楊平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藤原正男仿佛有所感悟地說:
“我明白了!凱庫勒為了弄清楚苯的分子結構,日思夜想,有一天在夢裡見到一條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個環形。醒來後,他受到夢境啟發,提出了苯環結構假說。這就是全身心投入後獲得的靈感。我想,楊博士應該也是全身心投入醫學,獲得的靈感自然比彆人更多。”
天賦與投入,讓這位年輕人比彆人更容易獲得突破。
“這個嶄新的入路,雖然非常科學巧妙,但是實施起來,危機重重,楊博士應該有把握?”
藤原正男已經研究很久,非常清楚手術的艱難。
“作為醫生,我幾乎不做無謂的冒險,因為生命隻有一次,不可重複。”楊平回答。
不打無把握之仗,這是楊平格言。
“說得太好了。我很想知道,這條路線在神經核團之間穿越時,如果不慎損傷神經核團,哪怕是輕微的損傷,尤其這裡,有沒有補救的措施?”
藤原正男的手指落在圖畫上最危險的地方。
“藤原教授,這種手術,這條路線,不應該存在失誤,所以——沒有補救措施,也不需要補救措施!”
藤原正男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