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肩關節部位、鎖骨外側的下麵,各有一根針。
這個部位是臂叢神經血管出入的部位,解剖結構非常複雜,一不小心就會損傷神經血管。
從人體深部取細小異物這種手術,其實難度非常大。
因為無論是彩超還是線定位,都是獲得平麵圖像,無法精準地對針進行定位,有時候看到在某個位置,切開進去根本沒有,因為細針隨便隱藏在哪層組織,就很難找到。
雙側髖關節、膝關節各有一根,雙側上臂、前臂、大腿和小腿也都有分布。
這些針橫七豎八,看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很難想像,一個十個月的嬰兒,小小的身軀內藏有這麼多針,這些針還是有人故意紮進去的。
原本恐怖片的鏡頭,居然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大家對每一根針進行嚴謹地討論,最後確定取出的方桉。
討論後決定,能夠用內鏡的使用內鏡,不能用內鏡的也儘量做小切口,手術全程使用彩超定位細針,儘量做到手術精準,降低損傷。
會議結束,也已經八點多鐘,大家還餓著肚子。
楊平自掏腰包,請大家去醫院附近一家飯店吃飯。
吃飯的時候,有個研究生渾身不舒服,總是擔心飯菜裡麵有針,將碗裡的飯菜撥來撥去,每一口細嚼慢咽,生怕有根針沒發現,被自己吞下去。
他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抑製不住這種想法。
科室的護士都很有愛心,大家自發地輪流去給小敏敏喂奶粉,換尿布。
乾這些活,有育兒經驗的護士自然動作熟練,沒有結婚生子的,顯得很生疏。
小敏敏在大家的照顧下,慢慢地適應,不再見到大家就扭頭倒奶奶懷裡鑽,然後放開嗓子哇哇大哭。
可有一件事難倒護士。
由於手術需要,需要在敏敏的頭上留置一個針頭,這樣,手術萬一出現意外搶救,隨時可以推藥。
術前建立靜脈通道,這是常規操作,有備無患。
試想如果術中出現意外,比如麻醉藥過敏反應,搶救時再去紮針,不僅耽誤時間,而且容易忙中出錯。
如果有留置針,直接打開臨時封閉的留置針管道,將藥物推入病人身體,節約時間,對搶救來說,分秒必爭。
可是這種操作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完成,不管如何哄騙,隻要護士亮出針頭,這家夥不用看就知道有針頭,立科眼神驚恐,緊緊地抓住奶奶的衣服,四肢不斷踢打,像是拚命逃跑一般,那哭聲撕心裂肺,響徹整個病房。
護士想控製她,她還是拚命掙紮,臉憋得呈青紫,呼吸像孝喘發作一般喘息。
這樣,護士也不敢強力去約束她,所以想紮針根本無從下手。
“到手術室麻醉後再留針吧!”蔡護士長隻好讓護士放棄。
很久,小家夥才呼吸平順,臉色由青紫轉紅。
但是哭聲一直沒有停,奶奶隻好抱著她在病房裡打圈,護士見到這形勢,怕老奶奶撐不住,想去幫忙,敏敏的哭聲更大了。
沒辦法,值班的醫生隻好對敏敏進行鎮靜,讓她進入睡眠狀態,這才解決問題。
老太太忍不住一直抽泣,老爺子歎氣說,這都是命,都是命,眼中也含著淚水。
他們這把年紀,以後這孩子怎麼辦。
警察聯係過敏敏的親媽,這個女人說她已經結婚,孩子判給前夫,她不想再跟孩子有半點關係,以後不要打她電話。
這個孩子以後怎麼辦?
老兩口想起這事,就睡不著覺。
半夜的時候,老奶奶出現劇烈胸痛胸悶,喘不過氣,大汗淋漓,就像巨石緊緊地壓住胸口。
老爺子慌忙叫護士,護士一看,趕快叫醫生。
值班醫生正好是李國棟,他立刻初步判斷為急性心肌梗死,一邊呼叫護士一起搶救,一邊做急診心電圖,急診抽血查心肌酶譜,打電話到胸痛中心請求支援,再向楊平彙報。
胸痛中心的值班醫生喻醫生快速趕來,一看心電圖,這是急性心肌梗死呀,再結合剛剛出來心肌酶譜,鐵定急性心肌梗死,需要急診搶救,行冠脈造影及介入行冠脈支架擴張。
這種危及時刻,那是爭分奪秒,立刻走綠色通道,喻醫生帶著規培生推著老奶奶往胸痛中心的導管室衝。
李國棟打出知情意書跟老爺子談話簽字,向醫院總值班彙報。
在這種搶救性手術,介於人道主義,是不談錢的,先救人,錢的事情術後再說。
不管交沒交錢,不影響搶救。